“……还有何事。”皇帝叫高文奴搀着手臂，坐直了身子，“崔爱卿一并说完。”

崔襄得了首肯，俯首道：“臣今早亲视大理寺人押解案犯入狱，得知消息，定军中郎将秦无疾入狱三日，人已经快要不行了。太庙之案真相分明，孙家十恶之罪难逃，定国侯孙鹏怀污其之事，亦无新证，应当尽早放秦时安出狱修养，入狱时候久了，恐伤及性命。”

皇帝愣愣看着崔襄半晌，似乎没听懂他的话。良久之后方才喃喃重复：“人快要不行了？”

“才进去几日……人怎么就要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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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虽不知缘由，但愧疚之心已起，特免崔襄早朝，叫他亲自去大理寺狱接人。

正在宫门外等候上朝的关朔听闻消息，竟当即转身离开，堂而皇之罢了早朝，随崔襄一道奔至大理寺狱。

有言官参其行事霸道，蛮横无理，皇帝得知消息，摆摆手，没说半个字。

时至此时，天光已是大亮。

关朔未曾通报大理寺少卿，径自往大理寺狱中进，身后跟着一干人高马大、气势汹汹的河东将领，一路畅通，无人敢拦。

临近秦无疾的监房，便有一股浓重血气扑面而来。关朔透过木栏，只往秦无疾身上看了一眼，便命人开锁，大步入内，解下腰间蹀躞带，褪了外袍，将浓紫色的二品官服披在浑身浴血的年轻将领双肩之上。

关朔问道：“何人动手？”

秦无疾还未作答，监门外的狱卒们竟争相答道：“狱丞丁金鳌！”

“大理寺狱丞丁金鳌！滥用私刑！大罪当斩！”

关朔默默向外看了一眼，诸人噤声。

他又问秦无疾：“人可还有用？”

秦无疾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声音低哑，已在昏厥的边缘：“暂不可杀。”

关朔颔首，之后托起他血肉模糊的手臂，亲自将人背到背上，口中叫道：“周琮！”

周琮早已等候在监房之外，脸色冷得犹如铁铸，气势汹汹地应了声：“末将在！”

关朔背起人，还未走出十步，便觉得背上一阵温热，是秦无疾的血浸湿了衣裳。

“暂且留他一条性命。”关朔大步往外走。“按河东的规矩来。”

“大仇待报，今日先取其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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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无疾受得尽是些皮外伤，浑身上下几乎找不到几块好肉，怕是再受不得车马颠簸，关朔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人从大理寺狱一路背回了南大营。

金疮药盖不住秦无疾身上残破的伤口，关朔背着他走了多远，身后的血就淌了多远。

河东军士在关朔身后护法，踏着血路回营，一路肃穆无声。

不仅是朔州军，雁门关军、蔚州军出身的将士眼都红了，一路上咬着后槽牙落泪的人不知凡几。

河东将士心中怒火暴涨，沉默不能言，脑海中唯独留下四个大字

欺人太甚。

关朔已派人提前回家知会过，待一行人回到南大营，崔闲已经命人准备好了热汤伤药，见关朔带人回来，诸多医官匆匆迎上，将关朔背上的秦无疾接下来，七手八脚抱到炕上。

崔闲看到关朔背后洇透的鲜血，又掀开湿漉漉的官袍看了一眼秦无疾，凝重道：“去煮独参汤，再取金疮药来。”

仆从应声，问他金疮药再取多少，崔闲沉默片刻，答道：“先取五十瓶。”

秦无疾脸色惨白，饮过独参汤后仍旧不醒，兀自安静地沉睡着，脸颊上深深浅浅的鞭伤还未来得及包扎，剐蹭在枕头上，蹭出一层又一层的血痕。

仆从取来了热毛巾与干净衣裳，关朔刚刚要更衣，便听院外一阵嘈杂。

“别拦着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