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陛下以社稷为重。”

皇帝怒其顶撞，厉声斥骂。

高文奴眉头一皱，心道卢飞旌好言劝不得该死的鬼，方才在含耀门前的话，秦无疾是半个字都没有入心。

真是一心求死。

高文奴开口，叫侍卫先将人按在阶下，却听皇帝说到：“……把书拿上来。”

高文奴以为自己听错了话，看向皇帝：“陛下。”

程审双目赤红：“拿上来！”

奇也怪哉。

高文奴暗自讶异，只得步履匆匆走下玉阶，将秦无疾高高举起的书册接到手中，再叫禁卫将其束手。

然而高文奴余光瞅见书名，脚步不禁一顿。

程审看到他的迟疑，伸出冰凉的手，冷声催促：“拿过来！”

高文奴不敢耽搁，双手呈上书册，只见书籍沉厚，订装简陋，羊皮书衣上缀四字书名

狼戎通典。

秦家人的字工整劲挺，秀中藏锋，秦甘棣如此，秦无疾亦是如此。他少年由文转武，腕力见长，君子皮囊下那股宁折不弯的冷气森然而出，甚至青出于蓝。

程审低头看着这字迹，既欣赏又痛恨，浑身都要发起抖来。然而天子如何暴怒，也知晓秦无疾身份敏感，不可擅杀，于是按捺涌上喉头的血气与杀意，草草看过序言。

“广博为通，精要为典。”皇帝脸色凝重，掀起眼皮，冷冷看向阶下束手受擒的黥面将领。

“非王朝修订，敢以通典为题，弱冠小子，胆量不小。”

秦无疾道：“朔州收复之前，臣曾数月潜伏敌地，观其风俗民志与中原大相径庭，又遇一娑纥商人，对戎索、仆珀风土民情知之甚深，细问之下惊异不已，众多异俗奇见，罪臣此生闻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