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襄将面前的吏人名录搁下，垂眼道：“来得倒快。”

“听说兄长这里水深火热，特意探望。”

崔襄扯扯嘴角：“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们都督府？”

“陛下这几年常怀忧惧，问道鬼神，将司天台从秘书省剥离出去，改名圣天监，直属君王，如今这把火烧到了太庙，免不得要找国师问策。”

“国师修的是易学，他能说出什么来？主东客西，君南臣北，太庙之火从西北起，分明是奸佞乱政之相。只要他这话一出，起火的就不只是太庙，还有你们河东都督府。”

“照兄长看，这是天意还是人为？”

崔襄手中托着一只白玉盏，闻言抬头看他，话中有话：“那要看我怎么查。”

崔闲突然道：“就算主和，也换不来你想要的边疆安定，平宁无战。”

崔襄：“你脑子糊涂了，扯这些无干的事。”

崔闲：“你心里清楚，这些归根到底都是一件事。”

崔襄听他这么说，眉毛一垂，终于面露不悦神色：“你远离中枢多年，只记得河东，有没有想过河东背后还有偌大一个天下？”

“这些年与戎索战火不停，耗费多少人力财力，你理当比我有数。”崔襄将白玉盏重重搁在案上，“陛下早年励精图治，突然信道苦修，改年号神康，难道一点缘由都没有？中原蝗灾、蜀中地动、江淮水患……这些年天灾何曾停止过？现在大齐最缺的是什么？”

“是钱粮、不是兵戈！”

“代州都督府从未反对互市，只是如今时机不对。”崔闲辩驳，“天海山一日不归，西北一日不得安稳，表面上云朔归复，大齐得胜，然衣颉可汗以退为进，清除异己，威信不降反升，这样的关头他出言议和，若有歹心如何防范？”

“如何防范？他关朔关元成号称西北铁壁，寸土不失，你不去问他反来问我。”

“守将纵有通天之能，也架不住引狼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