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1 / 2)

秦无疾顶肩挡住他的手臂,不归还, 也拒不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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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冠礼对中原人来说确实是件顶顶重要的大事, 于是礼节繁琐而隆重。

受冠者行礼, 前前后后要加三道冠, 听三段祝词,于东室之中更换三套礼服,每套都极尽繁琐,怕不是比甲胄还难穿一些。

关朔头戴礼冠金簪,身着大宾礼服,在檀香白烟之中亲自诵读祝词:“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介尔景福。”

第一道冠是缁布冠,冠下是黑色的冠带,冠上系青色的冠缨,象征君子成人,可参政事,配玄端服,玄色上衣,明黄裙裳,裙下是赤黄相间的蔽膝,腰间系玄色帛带,带极长,从腰间蜿蜒长坠于足面。

宽袍大袖裹在吕迟身上并不算合适,活像是野马套羁缨,束手束脚,不把拖地的裙摆提起来,他险些连路都不会走。

前几日试穿礼服就出了件乐事,吕迟是专研骑射的武将,身材与常人不同,套上玄端服,层层叠叠的衣衫将他胸口撑得太鼓,呼之欲出,险些连衣襟都扯不上。

伺候他穿衣易服的侍从都忍不住瞟上两眼,心道:或许是异族血统的缘故,寻常中原男子,哪里养得出这么壮硕的胸脯子。

然而礼服制式不能轻易改动。

秦无疾坚持要改,只得叫针线师傅把缁带放得宽松,腰线宽了,方才把吕迟浑身野气遮掩下去,好歹显出点正经样儿来。

吕迟叫人伺候着换靴,单腿稳稳立在地上,偷偷把锦带捞起来,在腕间转了几圈儿,抛马索似的抛着玩儿。

面前人影匆匆,他眼神唯独落在秦无疾身上。

秦无疾头戴缁布冠,同吕迟穿着一模一样的玄端礼服,袖宽如云,裳裙曳地,张开手臂叫侍从整理衣带,见吕迟盯着自己看,隔着人群朝他笑了笑:“怎么?”

吕迟回过神来,将帛带松开了,移开视线,咳嗽两声:“没怎么。”

侍从为两人送上佩剑,得了首肯,于是推开房门,引受冠者出东室。

两人并肩迈过门槛,行至礼场,面朝正南谢宾。

秦无疾一路前行,在人群中见到了诸多曾经熟悉的脸庞:崔家的崔襄;康家的康瑜、康珣;王家的王骐;卢家的卢飞旌……

他们端坐在宾客席位前列,形容各异,幽幽目光追随在秦无疾身上。

无数端正的、体面的身影为他汇聚而来,曝露在和煦日光之下,却又像藏匿在旧时旧日、大理寺狱连绵雪雾之中的暗影。

扑朔迷离,渺渺茫茫。

秦无疾回望向他们的眼睛。

阶下贵宾客心思各异。

阶上受冠人佩冠携剑,躬身而拜。

一冠授毕,二道冠是皮弁冠,冠由白鹿皮缝制,侧孔簪白玉笄,固定冠中发髻,象征君子威仪,可彰武德,配皮弁服,玄色上衣,雪白裙裳,腰系黑花锦带,打眼一看,浑身上下唯独黑白二色。

这是吕迟最喜欢的一套冠服,至少裙裳不拖地了,裙摆下的白靴也软和,能让人踏踏实实迈开腿脚走路,从东室换了衣裳出来,瞧着神色轻盈了许多。

再看秦无疾,他便是占尽了身量高的好处,生而颀长,穿什么都疏朗利落,长得又俊俏,静默而来,像行走在雪中。

三道冠是爵弁冠,外玄内赤,皆丝麻制,象征君子敬天,可主祭祀,配爵弁服。这是最奢侈的一套衣裳,尽是叫蚕丝制成的,浅绛色的裙裳垂卷如云,腰间系着玄色长带,又挂环佩。

吕迟老实久了就手欠,跟秦无疾跪在一处,偷偷摆弄他衣服上的玉饰,故意惹他分心。

珠玉清脆作响。

秦无疾不动声色,在广袖遮掩下稳稳攥住他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