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端王殿下自己也向外走去了，前呼后拥带走了一众仆从，只留下秦无疾与计淳独自说话。

“我现在人微言轻，知晓自己派不上什么大用场。”待身边没了外人，计淳低声道，“但若有什么要我做的，尽管直说，你知道的，我便是舍了这条命……”

“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秦无疾打断他的话，语气淡然，“我还要在京中待一阵子，师兄，日后再聚。”

计淳哪里有二话，眼中又含泪了，频频点头：“好、好。日后再聚！”

秦无疾与他告别，门外侍从官已为他牵好了马，秦无疾接过缰绳，翻身上鞍，看向同样骑马的程昳：“三殿下，夜风寒凉，何不进车舆。”

“马车里有醉鬼，我如何待得住。”程昳看向他，月光映照，宛若璧人，“夜里无人，将军不愿与我同行？”

“哪里话。”秦无疾目视前方，抖了抖马缰，“驾。”

程昳看起来似乎有话想与他说，可一路却鲜少开口。端王从小骑术就算不得太好，不爱动弹，投壶投得还行，打马球却是从来不上场的，说是嫌太阳晒。

秦无疾看他坐在马上的姿态，便知道他鞍上功夫还是那半吊子水准。

于是他并未催马，一行人就这样慢慢地走了一路，直到河东出身的卫兵都快睡着了，实在是这辈子没这么磨蹭过。心道，何必上这鞍子呢？

用一条腿在地上蹦着走，都比这走得快。

得亏咱秦将军脾气好，要是吕将军在这儿，非得往这劳什子王爷的马屁股上抽一鞭子，叫他知道什么叫河东速度。

也是巧了，人心里想着谁，就能瞧见谁。

程昳金贵的屁股叫马鞍硌着，沉默一路，眼见着再走几里就到南大营，终于开口：“你这些年……”

话音未落，便听身后马蹄声大作。有年轻的声音大叫着：“将军！将军……赶得上宵禁么！听说京城里过二更不睡觉，得挨好一顿板子！”

“你怕个鸟！”又一清朗朗的声音传来，“老子看着时辰呢！”

程昳叫人搅了话头，侧目看了看，便见几骑人马从身后暴冲过来，带着一股酒香，狂风似的，嗖嗖嗖飞了过去。

程昳险些惊了马，狼狈地拽住缰绳。他此前饮了酒，看不清来人是谁，只来得及看到月色下有一马匹生得漂亮，呼啸而过，黑体白鬃，蹄声若雷鸣。

马队眨眼飞出去十几丈，终于有人停了下来，犹豫地回过头：“……秦将军。”

程昳猜到这是河东军人，再看秦无疾，竟在这素来淡漠的人脸上，看到了某种极难看的神色。

“……谁叫他出去喝酒的。”秦无疾脸色铁青，“朱宣？”

朱宣僵停着，不敢说话。

“三殿下见笑。”秦无疾低声道，“军兵粗野无状，莫要惊驾，请殿下先行。”

“不碍事。”程昳笑笑，“我方才隐约见了一匹好马，还未看分明，离宵禁还早，不急着走，不若叫那骑士过来说说话。”

话音未落，便见那骏马从夜色中踱步过来了。

车舆里的康珣听到外头吵闹，头晕目眩地从马车里钻出来，一抬头，便见面前立着一高头大马，马上有一年轻骑士，月色之下，碧绿双眼光华灿烂，如珠如翠，更似野狸儿、夜枭鸟，人形的野兽。

康珣吓了一跳，头又昏，一时失了平衡，竟当着诸人的面，一个头朝地，咕噜噜栽下了马车。

【作者有话说】

欸嘿！这章还挺长！

秦无疾小课堂：

【1】尺寸换算：文中1寸=3cm，1尺=30cm，小羊身高六尺出头，185cm左右，小狗将将六尺，穿鞋180cm。目前出现的同阵营人物里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