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山雪。”

晴山雪陷入了思索，灰白色的尾巴在身后来来回回扫动，像一条蓬松柔顺的拂尘。它踱步一会儿，左右看看，竟找了个雪浅的地方，打了个响鼻，慢吞吞跪下了。

吕迟屏了口气，踩住铜镫，握住鞍沿上马。

谢元宝双手缩在袖筒里，远远看见那桀骜的马崽子跪卧在地，两只眼睛都看直了，很想知道吕迟是怎么驯的马，又不敢过去打扰，只能眼巴巴抻着脖子遥看。

秦无疾眼神自始至终跟在吕迟身上，等他在马背上坐稳了，又等着晴山雪稳稳当当地站起身，方才转过身去。

他“吁”了一声，持缰充作役夫，替吕迟牵着马。

吕迟坐得高了，抬头看见很远的地方。

应安从昨日就没下过雪，难得有两日晴朗，冷蓝天幕下坠着遥远的山峦，山色漆黑，唯独山脊上落了一线白雪，连绵起伏，宛若马背龙脊。

吕迟鼻尖脸颊冻得发红，感叹：“不如勾注山的雪好看。”

“……之前觉得待在雁门关没劲，总想着出去，现在出来了，往回看，又觉得勾注山比其他地方更好些。”

“和哪里比？”秦无疾沉默一会儿，问他，“代州，还是朔州？”

“都算。”吕迟低头与他对视。

“欸。”吕迟叫他一声，没头没脑说道，“应安的事我知道了。”

秦无疾对此已有预期，故而颜色未变。

吕迟双脚踩在铜蹬里，跟着马匹晃了晃：“我也知道……你为啥不乐意跟我说这些。”

“因为我师父。是吧。”

秦无疾持缰的手紧了紧。

“你知道我师父是吕怀南，就一定会想到他是曾经的朔州军大帅。”吕迟面无表情，手指抚摸着晴山雪灰白色的马鬃，“北周皇帝老儿将他送给了戎索人。人是在朔州接的旨、在朔州领的金铜节仗、在朔州出的北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