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箭硬生生挫伤了士气。

周围数十个弩手都停下了动作，叫这惊天一箭吓得出了神，从脚底板凉到了天灵盖，怔怔反应不过来。

石光发觉自己的双手在发抖。

他牙齿上下用力，往自己舌尖上狠狠咬了一口，强行从恐惧中挣脱出来，含着血气大喊：“……盾手！盾手！”

“叫盾手上前来！”

“弩手继续上弦！”

“你们打过多少回仗……什么狠人没见过！不过小场面！”

“不必畏战！”

石光硬着头皮找话说：“吕郎将……射得比他远多了！”

弩手们猛得醒过神来，赶紧低头上弦，动作斩钉截铁，可眼神仍有些飘忽。

石光现在说这些没用，摆在他们面前的是生死的问题，他们不知道箭从何处来，不知这力大如神的弓手还有几人，更不知道下一个被瞄准的是不是自己。

一问三不知，跟面对阎王爷有什么区别？

恐惧叫人分心，一时之间难以自控。

“去找郎将。”石光回过身，牢牢拽住自己的别奏，把声音压在齿缝里。

“对面有用重弓的神射手，手上的弓起码有三石重，一百五十步之外能拉满弦，刚开两箭，还不知道拢共能开几回。”

“必须得想办法弄死他。”

石光牢牢盯着他。

“士气一退再退，今天这仗就没法打了！”

132 王子之死

◎你们当贵族老爷的，就这点气量？◎

阿什特秘然出征前想得很透彻。

应安有资格面对数千精锐的围剿, 手中的依仗不过两个射程两百步的城墙弩队，喜功贪杀的先锋营。

按之前那所谓神铠营的行事风格，先锋营极有可能就躲在北城城外, 在大军正面攻城时伺机而动, 断其中腰, 打穿一条横贯东西的甬道, 之后频频游走骚扰, 搅乱战局, 配合高墙之上的弩队疾速破阵。

应安归根到底是个小地方，军备多又能多到哪里去？怕是倾尽全力才能堪堪阻止阿什特秘然狂风骤雨般的攻击。先锋营未必敢离开北城墙。

而阿什特秘然想要快速攻破这座城池，除去蛮力攻克，更需要奇兵突袭。

不能只盯着城北这一方战场。

“我和格匝会带着大军往城北进攻。”阿什特秘然用匕首在地上画出几道横线, 命令道, “剩下一千多人，绕去城东。”

“桑固。”阿什特秘然掀起眼皮，看向三弟，“你带兵去突袭。”

这段简短的对话, 发生在发兵向南之前。

于是阿什特桑固自云州就没有和两位兄长一路, 转而收起旗帜, 投身入桑干河沿岸密林之中, 一路逆流潜行，又沿着河岸往西突进, 直逼应安右翼。

“你做事向来稳妥。”

南下之前，阿什特秘然静静看着自己的兄弟, 大手牢牢握住桑固的肩膀。

“走吧。一旦破开城墙, 就燃火为号, 我们前后夹击一同去杀了那昧勒……给歇历报仇。”

高大健壮的阿什特桑固在沉默中与长兄对视, 之后缓慢而坚定地点了头。

阿什特王与王妃膝下一共育有四子。

其中桑固与歇历年纪相近，关系最为亲厚。

歇历出生的时候，整个汗国都还陷在混乱之中，等他长大几岁，父兄忙着帮阿什昆毕察稳固汗位，弯弓搭箭统一漠北，无暇顾及身后的小崽子。

是桑固陪在母亲身边照看幼弟。

他陪着歇历一起长大，教会歇历骑马，带着歇历一同狩猎，比任何人都更加珍视自己唯一的弟弟……当初听说歇历被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