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你们也该看出来秦无疾得罪人了。是吧?”
几人都点头,更知道他得罪了谁。
“有句话叫身正不怕影子歪。”路申道,“郎将所作所为都是替朔州考虑,茅大将军都站咱这边,还怕他们作甚!”
“怕是不怕,只是今后在外头做事都给我当心点儿。谁能信谁不能信,心里都有点数。”
吕迟将手上的瓷扳指摘了,高高抛起来,又接进掌心里。
“他洪通今天敢把纪天星往沟里引,保不准改天又盯上你们其他人,都机灵点儿,别傻站着等他坑要么就学我,老子什么时候乐意,什么时候就敢抽他一顿,你们敢么?”
几人面面相觑,摇头跟打拨浪鼓似的。
以下犯上那自然是不敢,甭说这个了,就算同级也不该动不动抽人的……放眼朔州城,能比吕迟头铁的人物实在找不出几个来。
更何况吕迟肉眼可见地学聪明了,知道绕着军法纲纪走,罗织密网对他而言没多大用,他能连网带人都生撕了。
石光顿了顿:“那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怎么办?”
“呆子。”朱宣朝他笑了笑,“你就记着一件事,咱该管的事还管,但打死也不先动手,之后派人找校尉撑腰呗。”
“这就是了。”吕迟抬起头来,也笑了笑。
“不是说我们仗势欺人么?今天这势就仗了,你看他能拿我怎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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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孙秉护手里的瓷杯叫他一掌推下桌案,摔了个七零八落。“朔州鸟大个地方,如何聚了这么多不识好歹的东西!”
孙秉护在自己府邸里发了大火。
他面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府军中郎将许满,另一个竟是朔州军校尉洪通。
洪通低声下气朝他弯了腰:“将军息怒。”
自从来了朔州,便没几天日子过的随心意……孙秉护顺了顺气,侍从捧上的新茶,脸色仍有些阴沉:“你说纪天星怀里揣着郎将铜牌,除掉此人便是除去秦无疾一臂。”
他将茶碗重重搁在案上。
“洪通,弃逆归顺也是要拿出份投名状来的。你就这么跟我交差?”
“要给将军看的投名状不在方才,而在今后。”
洪通朝他解释,腰始终都没直起来。
“纪天星也好吕迟也好,他们闹得越厉害、管得越宽,秦无疾这一支便越失人心。茅承望如今执掌一州军政大权,自己风光得很,却亲疏不分,不理会追随多年的亲信,反倒帮衬这些外来人封官进爵,有的是人叫他伤透了心……”
“今日过后,只会有更多人知道该领投明主。”洪通说,“我等都愿助将军一臂之力,拉那姓秦的下马。”
“行啊。”
孙秉护嘴角提了提。“我能许你府军身份、皇都前程,也不差再多许上几个。”
“你便去同他们说,但凡追随我的,待日后差事了了,各有各的好处。在朔州军中扬名也好,到京城十六卫风光也罢,前程无限,尽叫他们自己去挑。”
洪通听到这番话,脸上终于浮现出喜意来,身子又往下低了低:“多谢将军!”
待洪通走了,许满忍不住笑了笑,奚落道:“这样的人……京城里真是见得太多。我当他们雁门关出身能有多大骨气。”
“用得就留着,用不得就丢了,无名之辈有甚可惜。”孙秉护随意转着手中的扳指。
“便叫他们狗咬狗去吧。两败俱伤又如何,对我们总没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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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三日。
不论私底下人心如何起伏不定,总之天气是转好了,眼前一片豁亮,风停雪霁,天色长晴。
透蓝的苍天之下,来自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