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朔背对着他，又倒了一碗酒。

“为将帅者，想要一骑绝尘，文治武功无一可废。”

秦无疾叫他说得脑中一阵嗡鸣，知道关朔看破了他的自满，也看到了他内心藏得很深的怠惰和狂妄。

关朔回过身，说：“跪什么。起来。”

秦无疾并不起身：“都督教诲字重如山，得之万幸，无疾不知如何报答。”

“你若当真想报答也简单。”关朔又说。

“把这话也同吕迟念叨念叨。”

关朔托着酒碗，又笑了。

“……他若听进去了，便当我送你给一把全天下最好的刀。”

【作者有话说】

我的理想父亲关朔关元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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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濯要在场估计气死了，关朔这酒吨吨吨吨吨就没停过啊。

徐濯：（死盯秦无疾）你就不知道帮他喝点？你跟他抢啊！

秦无疾：（喝酒上脸红彤彤）……抢不过。

110 运桑

◎光天化日，安敢无故鞭笞百姓！◎

“都督不必说这样的话。”

秦无疾闻言, 却抬起头来轻声道。

“旁人看他是神兵利器。但我看他是死生知己。”

关朔把酒低头，与秦无疾对上视线。

就是在这样的深夜里才能看出来，关朔已经有一些老了, 垂下眼睛看人的时候, 眼角叠出许多条刀疤似的皱纹, 每一条都算不得浅。

他似乎就在等秦无疾这样说, 又像是透过他看到了一些陈年旧事。曳曳灯火摇了又摇, 投下的影子像是嘴唇翕动。

秦无疾一度以为关朔要说出什么话来, 着意去聆听，却没有等到他开口。

大都督只是又朝他笑了笑，之后转身往桌案边走过去了，自己将酒斟满一饮而尽, 又催秦无疾继续喝。

这场安静的酒宴一直持续到了翌日寅时。

天色未明, 左右仍掌灯火，秦无疾一路昏昏沉沉地回到住处。

侍从官等了一夜才等到他回来。沐浴的热汤一直备着，解酒的葛根汤水也在灶上煨着，侍从官接引他走了一段路, 之后便提着灯笼匆匆忙忙地走了：“郎将先去歇息, 解酒的茶水稍后就送来。”

秦无疾一个人留在房门前。

距离日出还早, 天地寂静。他听着细细簌簌的雪声, 浑身酒气不愿往卧房里进，便坐在阶上发了会儿呆, 又随手捧起洁净的积雪来，往脸上搓了搓醒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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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州州城, 监造局的破落院子里彻夜点着灯。

匠人们昼夜不息地磨牛角、煮兽胶、剖桑木, 敞开的门柱旁有风吹着, 檐下雪映着灯, 亮得如同白昼。

吕迟坐在灯笼下头，随手捞起一块雪，塞进嘴里嚼得咯吱作响。

朱宣一大早起来困得直点头，险些以为自己看岔了，定睛一看，果然看见自家校尉在嚼冷冰冰的雪块子。

朱宣也蹲下了，口中喷出热气来：“校尉。这又是哪门子功夫啊？”

“吃着玩。”吕迟懒得解释了，也给他抓了把雪。朱宣迷迷瞪瞪接过来，按扎实了，学他往嘴里塞，一试不要紧，好险把后槽牙冻掉了，冷气入了口不消散，直往天灵盖里钻。

吕迟朝他笑：“醒了？”

朱宣呲牙咧嘴：“醒了。”

吕迟故意逗他：“那再吃一口。”

朱宣哪里还会信他，屁股往后蹭，胡乱摇头。

吕迟正欺负傻小子呢，身后有匠人踩着雪靠近过来，弯下身子，手中捧着一只长长的弓干：“吕校尉，您再给瞅瞅。”

吕迟这才把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