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羞涩一笑,嗓子沙沙的甜:“将军少年豪杰,奴家一见倾心,自然乐意。”
“好好的娘们儿,给人做妾干什么。”
人家温声软语挠人心肝,吕校尉挠挠耳朵,却觉得她没什么骨气。
在吕迟长大的部族中,寻常牧民很少有人家纳妾。
草原女子多剽悍,老爷们儿在外头乱搞,藏着掖着的事管不过来,可往家里塞人是大忌。
女子们知道夫婿打算再娶一个,便大多不留情面,羊皮鞭子一抬,能把家里爷们儿抽得跟陀螺似的。
吕迟一个庸卓勒,最低贱的放羊奴,日子过得不轻松,平常也就这点乐子可看。
吕迟是后来才听说的,中原人喜欢纳妾,并非王孙贵族的特权,就算路上随便找个农户问问,倘若他发迹了,想做的第一件事儿,兴许就是再娶个小的。
贱得慌。
“欸。”吕迟朝那女子抬抬下巴,解下腰间的马鞭丢到她怀里。
美貌女子不知其意,只得仓皇接住,原以为是定情之物,仔细一看,又觉得没人会拿这么一条皴裂起皮的旧马鞭送姑娘,一时有些迷茫。
“送你的。单手握着把儿……对了,就这么拿。”
“看你瘦得没什么力气,不会武功,拿鞭子抽人总会吧?”
吕迟拍拍屁股走人,临走留了句话给她:“长点骨气,当哪门子的妾!谁再叫你给人做妾,你就把他鼻子抽下来!”
那女子与主家面面相觑,没想到他来这么一出,只得看着他长扬而去,拦都不知道该怎么拦。
待吕迟与朱宣走远,女子托着鞭子犹豫道:“东家,这鞭儿……”
“混账东西!”主家斥责。
“我将你赎出来,给你个外家女儿的名头,是叫你成事的,不是叫你傻站着当桩子!出了勾栏院,勾搭男人的本事也忘光了不成!一个毛头小子你都糊弄不住!”
主家恼她坏事,拂袖而去:“破鞭子一条,自己个儿留着使吧!”
女子叫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看他走远,静静捧着鞭子站在原处,也没发出什么声响。
朱宣一路跟着吕迟,都有点佩服他了:“那么俊俏的姑娘……校尉说不要就不要啊。”
“俊俏?”吕迟不置可否,吹起牛来了,“本校尉见过更俊俏的,这算什么。”
朱宣来劲了,就爱听这个,可追问他是什么人物,他又不细讲了。
“我不告诉你。”吕迟哈哈笑了两声,看他急得直转圈,手上的灯笼晃晃悠悠跟着他转,逗他跟逗狗似的。
“反正……就是长得比她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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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蔚州的秦无疾皱皱眉头,蹭了蹭鼻尖。
赵阜看见他的举动,随口问道:“可是风寒了?”
“早没那么金贵。”秦无疾摇摇头,“都督可给了回信?”
“我们刚到蔚州几个时辰,如今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就算再快,估计也得明日一早。”赵阜叫人将屋里的窗户都关严了。
“我知道郎将心系朔州,筹粮却也急不得。”
“那就不提公事了……说私事。”
秦无疾并未反驳,放下手中的狼毫笔,松了松肩膀,往后靠了靠,语气也舒缓下来。
“宅子看得怎么样了?”
“找了好几处合适的地方,我看着都不错,如今朔州满城凋敝,尽是无主的地方,算下来也就交个税钱,加上修葺营造,价钱便宜得很。”
“好。”秦无疾合起眼睛,捏住晴明穴,“……你们几个副将与别奏的宅子便一并置办下,只要不逾越间架规矩,随你们心意去挑。”
赵阜跟他说两句话就得了个宅子,自然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