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宣叫我来看看你。”赵阜直言道,“他怕惹了你不高兴,求我说情。”
吕迟嗤笑一声:“矫情。”
赵阜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开口叫他:“队正。”
吕迟听到他这么叫,手臂停在半空许久,而后慢慢抬眼起来,默默看向赵阜。
“我说句心里话。咱都是燕水口出来的,兄弟几个能活到现在,都靠你庇佑包括秦郎将。”
赵阜顿了顿,又继续说。
“郎将今日得知升迁消息,便想把你从裘郎将手底下要过来,咱们一帮子人还能在一块儿。但在茅将军面前一整天,他却一直没开口。”
“大家相处这么长时日,不说知根知底,彼此至少还是有几分了解,我猜到他犹豫什么。你素来骄傲,不服输,对手下人严厉,却也打心眼里庇护着,他从一个小卒子走到今天,说白了,就是你一路护过来的。你与他同级时候还说得过去,如今他先走一步,反过来要做你的上峰,你得朝他低头了,他怕你心里憋屈。”
吕迟闻言,却将水瓢往缸里一摔,水花溅出来,溅湿了两人的衣裳。
“少跟我叽歪这些废话!”
他骤然发起怒来,黑着脸撞开赵阜,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知道个屁!”
101 立誓
◎握个掌,就算约好了。◎
赵阜早前说秦无疾今天回不来。然而深夜子时的时候, 秦无疾身影却出现在了院口。
院口守勤的军卒对视一眼,行礼时已然改了称呼:“郎将。”
秦无疾应了一声,接过纪天星手中的灯笼:“你先回去。”
纪天星低头称是。
秦无疾又问他:“身上伤怎么样?”
纪天星顿了顿:“已经无事了。”
“不必逞强, 我知道挨过军棍恢复起来需要多长时候。明日巡防叫赵阜带兵, 你且休息。”
纪天星身影绷紧了:“郎将。”
“有功则赏, 有过则罚, 罚过就算了结, 在我这儿别想那么多。”秦无疾转身往院子里去了, “今后日子不知道有多忙,养精蓄锐重要,回去歇息吧。”
于是纪天星不再多说,嘴唇抿了抿, 抱拳起来, 目送他掌灯离去。
深夜里,房门开了又合。今年新雪未下,屋里还没有遮厚门帘,灯笼火光朦朦胧胧透出门纸, 而后猛地一闪。
秦无疾错开肩膀, 躲过身后的风声, 手掌在黑暗中一握, 拦住破空而来的拳头。
秦无疾单手不好防备,结结实实吃了两招, 手中灯笼火光猛烈摇动,满屋影子像被搅乱的水, 碎出一地波澜。
他手掌贴在灯笼纸上扶了一把, 同身后人商量:“小心走水……我先把灯放下。”
灯笼透过他指缝, 照亮身后人的小半张脸, 碧绿眼睛,瞳芯儿里映着橙红的火。
秦无疾自然看出他生气了,而且气得不轻,手上仍旧攥着灯笼,默默与他面对面站了一会儿,一前一后,几乎是对峙的姿态。
直到秦无疾从怀中摸了摸,掏出一只小包袱来,慢慢递到吕迟面前。
洁白的帕子缓缓摊开,里头窝着满满一掌心的小红果子。
“……今年最早打的冬枣,从关城带回来的。不知比不比燕水口甜。”
吕迟不动,冷着脸打量他。
秦无疾是没有同他对视的,视线垂在手心里头,结结实实的大小伙子,手一伸,头一低,眼睫一垂,姿态放得很低。他昨夜就被茅大将军叫去议事了,一刻不停忙到现在,眼下泛着乌青,疲惫难掩,瞧着倒是怪委屈。
吕迟嗤了一声,将那捧枣子尽数抢进手里,一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