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校尉将文章送给郎将的时候连名字都没署,谦让不肯居功,郎将呈递文章,为何又将他名字添上了?”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谏书写到这种程度,岂是谁都能拿出来的?本将写不出来,何必拿这棘手的功劳。”
裘伯修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
“秦无疾此人不简单,文的学到了顶尖儿,武的竟然也不差,潜龙在渊,何止于此,我这一方浅池子留不住他。帮他一把,比压他一头划算得多。”
“行了,睡觉去吧。”裘伯修扭扭脖子,叫别奏退下,自己也往卧房去了。
“一上年纪,夜是熬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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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承望与方贫快去快回,三日便回程。
西北天气眨眼间就冷了,昨夜刮了一宿大风,树上残叶掉了个七零八落,院子里厚厚一层枯叶,踩上去脆生生的,咔嚓作响。
吕迟一大早被冻醒了,裹着被子搓搓手,觉得浑身都僵硬,于是起床推门进秦无疾屋子,想叫他出来打打拳,找了一圈儿,却发现屋里头没人。
他扭头出来,随口问院中洒扫庭除的侍从:“你们秦校尉哪儿去了?”
“天没亮就叫茅将军叫走了,说是有事要议。”
吕迟哦了一声,没当回事,结果秦无疾一整日都没见人影。
还是朱宣率先冒头出来,火急火燎的,带回来一个惊天大消息。
“秦校尉又升官了。”朱宣愣愣的,像是没反应过来,又像吓着了。
“我听裘郎将的别奏说的,公文马上就要发下来”
朱宣脸都要憋红了:“从今天开始,秦校尉就变成秦郎将了!”
吕迟脱口而出:“……啥玩意儿?”
“这还没完呢,据说茅大将军亲自点的将,要他全权负责朔州募兵,在遗民里头挑选四千个汉子,之后一并纳入朔州军!”
朱宣喃喃道:“……我的妈呀,官衔有了,实权也有了,这真是发达了!”
他眼巴巴瞅着吕迟,雀跃劲儿都快溢出眼眶来了:“校尉!你跟他关系好,你说他能带着咱一块发达不!”
吕迟叫他说得久久没回神,比起高兴,心中反倒隐隐生出些别扭来。让秦无疾带着他发达?吕迟憋了一会儿,一个字没答出来。
“他人呢?”吕迟问道。
“要升大官了,想必正忙应酬呢!”朱宣咧着嘴笑得欢心。
“我去找纪天星和赵阜!看什么时候聚上一聚,给秦郎将庆庆功!茅将军不许出去宴饮,咱在院子里总能吃几口好的!”
正说着,便见赵阜进院子来。
“校尉。”赵阜抱拳行礼。
吕迟看了他好几眼,又重复问道:“他人呢?”
赵阜愣了愣:“是说秦校尉?”
朱宣高兴地插话:“要叫秦郎将啦!”
“原来你们知道了……消息好快。”赵阜也笑了笑,“郎将还在茅将军那里呢,抽不出身,叫我先回来同你们说一声,今夜估计也不回来了,等明日巡防时候再见。”
“行。”吕迟点点头,反应似乎平淡过了头,越过两人大步往外头走。
“我去射场待会儿。你们俩对明日的巡防人头吧,不用跟着。”
朱宣和赵阜抱拳行礼,看他背影离开后,对视一眼。
朱宣后知后觉耷拉下嘴角:“……坏了。”
“副尉,你到底是跟从谁呢?”赵阜无奈。
“秦校尉升迁做郎将,纪副尉都没乐成你这样。得亏吕校尉到朔州之后收敛了许多,若按他之前在燕水口那脾气,刀鞘怕不是就抽到你脸上去了。”
“我这不是,没想那么多……”朱宣也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