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便替这位草原霸主做出了决定。

神康二年七月末, 骠骑将军周奉自雁门关出, 北上蔚州, 与蔚州都尉陈留汇合, 共率数万大军进军云州。

一行人自灵丘沿桑干河逆流而上, 日行百里, 直抵云中。

当衣颉可汗得到消息的时候，周奉和陈留已然悄无声息截断了自云州通向朔州的粮道。

他们夤夜偷袭，杀人留粮，能抢的抢回蔚州, 抢不走的就当场烧个干净, 如同一伙蛮不讲理的绿林匪徒，挑开戎索人的筋脉大口大口地喝血。

陈留总觉得自己为官的运气大不好。

他是武举出身，真真切切凭自己熬到了一州军府官长的位置，却被朝廷分派到了蔚州做都尉, 在雁门关外孤零零地守着广袤河川, 跟草原上的敌人仅仅隔着一座六棱山, 一条桑干河。

蔚州地势平坦, 又有河流途经，最适宜耕种, 早年是享誉整个河东道的米粮大川，但福祸相依, 怀璧其罪, 后来天海山割让, 朔云失守, 被抢掠最惨的也是这方丰饶的土地。

之后蔚州被关朔生生从戎索人手中抢回中原，受雁门关庇佑，后来大齐一统中原，新朝步入正轨，这才叫蔚州人有了休养生息的机会。

但它地理位置在这儿摆着，富得快、被抢得也快，没少被驻守云州的戎索人骚扰，简直就是个天选的受气包。

陈留辛辛苦苦守着这是非之地，日日寝食难安，成了河东道诸军府中公认的、日子过得最苦的都尉。

故而这次偷袭云州，别的不说，可算让陈留出了一口恶气。

他当真对戎索人恨疯了，领着周奉一路发癫，抢粮抢得两眼冒绿光。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蔚州庄稼汉怎么了？

谁说庄稼汉不会抢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