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1 / 4)

贺翊一下下轻抚兰则缠于脑后的发带,她的神色,也随着这个安抚性的动作变得平静、坚韧。事已至此,她已经连姜家的小姐带丫鬟都拐带出汴京城了,再不表现得大义凛然一点,就要被人看笑话了。

长乐郡主说是不像那些世家权贵一般仗势欺人,可骨子里的骄傲却改不了,哪怕犯了天大的错,哪怕要她以一己之力对抗天下人,她也不会犯怵,更不会表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走到哪儿,她也不会丢赵、贺两府人的脸。

就连玉秀,从上马车开始就忧心忡忡,也在见到贺翊自来之则安之的神情后,暗自松一口气。

又过了一会儿,兰则累得靠在贺翊身上睡着了,玉秀担心自家小姐会给长乐郡主带来不便,还主动要求把兰则放到后头能睡觉的小榻上去。

“小郡主,我已铺好了床,先放四姑娘躺下休息吧。”

贺翊对玉秀最初的印象,就是忠心耿耿的丫头,毕竟,她在兰则遇险后还知道到程家上房来找自己求救。她对这个怯生生的姑娘说话,亦是十分温和:“先不了,她靠着我,能睡得安心些。”

玉秀眼见长乐郡主爱怜地拥着自家姑娘,她的心里,忽而也升起一分难以言说的惆怅。她们就这样一走了之,未来的生活真的会好吗?还有贺小郡主,四姑娘碰见她,到底是福还是祸?

是,长乐郡主今天是救了四姑娘,可是……可是以后呢?两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她们真的能有以后吗?玉秀眼中闪烁着无尽的担忧。

她们主仆三人就这样各怀心事地往南奔袭,一日百里,到扬州的时间,比预想中还要快。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况遗怜怎么也不曾想到,这句话有一天,竟然会在元暮江身上应验。

他们俩的事,最终还是被人捅破了。不是元暮江的政敌,也不是元家的人,大伙儿都没这么无聊,单纯就是一些风言风语,从坊间传进宫里,嚷嚷得人尽皆知。

韦太后听说了,连夜就把元暮江召到跟前问话。

父死,妻其后母,这怎么都算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老谋深算如韦太后,也不免将元暮江视为无父无君的孽障。她对于臣下的私德虽不挑剔,但也绝不能容忍这样一个法外狂徒成日里在御前行走。

朝堂争斗发展到今天,太后党与少帝党已势成水火,元暮江闹这么一出乱人伦的大戏,不正好给有心人以把柄。一把趁手的政治快刀,韦月娥尚且不愿意随意搁置,她把元暮江叫进宫,也是想以过来人的口吻提点他。

不要因小失大,更不要为了一个女人葬送大好前程。在等待元暮江的时间里,韦月娥甚至提前想好了说辞,只要元暮江愿意放弃旧爱,只要他还肯矜矜业业替她做事,京中女儿随他挑拣,他想娶谁就娶谁。

现放着那么多才貌双全的世家贵女,哪一个不比元暮江那位徐娘半老的继母强呢?

韦太后在宫里浸淫久了,再说超尘脱俗、礼贤下士,亦难免门缝里看人,小瞧了年轻人追逐情爱的真心,她满心以为,自家开的条件已极为优厚,不怕元暮江这种没什么阅历的年轻后生不心动。

谁知见了廉访使本人,他倒比想象中还要情比金坚。跪在地上,又是磕头又是请罪,就是不改口,元暮江口口声声,还是恭请韦太后成全他与况遗怜的好事。

“说句不怕大娘娘笑话的话,若无况卿,何来今日御前奏对的元嘉问?我与她早已情定,此生此世,永生永世,恩爱不移。如今娘娘偏叫我舍她另娶,此间所言,无异于白刃剜心,请恕微臣万死难从。”

他称呼遗怜为况卿,是为了表明他视她为妻,决心已定,不可更改。他称自己为元嘉问,是因为男子二十冠而字,去年差事办得好,韦太后亲自为他取了字,既提醒了韦太后顾念旧情,又隐晦地显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