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 / 3)

,难道我亏待过你?元暮江!你到底在胡闹个甚!来日我去了,不知免除你我之间多少虚情假意,难道不好?偏偏你又不满意,又要到我的婚事里横插一脚,我只问你,安的什么心?”

继母这番话,虽是饱含愠怒,可她看人的眼神,却只有深切的悲哀。她似乎怨气深重,可她在怨恨什么呢?是元家,是霍家,还是别的?元暮江不得而知,他只是感觉手足无措。

他一心只想留下况遗怜,从来也没想过,自己的所作所为,对那个人来说,竟是一种难以忍受的负担。他已经习惯了意气用事,某些时候甚至可以说得上想一出是一出,他的处世之道,除了给别人带去无尽恼恨,当然不堪大用。

元暮江赶忙站起来,想给继母一个像样的交代。可他连自己的心都归置不好,谈何安抚旁人?三两句话颠来倒去地说,只胜在意思还算清楚。

“您当年嫁给父亲,原就是无奈之举,现有了更好的去处,能脱离苦海,我自然只有替您高兴的。可是,可是您走了,我怎么办呢?我一个人守在原地,叔伯兄弟,如虎狼环伺,无父无母,形单影只,未来几十年,如何熬过?我成日里煎心,害怕您一走了之,无外乎就是为这些,别无他念……”

说着,他又跪下去,重重磕起头来。

遗怜知道,继子这是在乞求她。求她不要这么早离开,求她留下来,陪他长大成人,看他成家立业,其实还是要她守节,要她虚耗青春,然后一无所得地老去,死掉。

遗怜心里产生了一阵迟钝的牵痛,她不想在元暮江身上冒险下注,天知道人老珠黄的时候,继子会怎样待她。大房、二房能想方设法吃三房的绝户,难道元暮江以后就不会变坏,就不会变成一个忘恩负义的混蛋,再堂而皇之吃她的绝户吗?

要知道,她的处境远比他还要难。首先,她是一个受世俗偏见的女人,其次,她还是女人中最容易受人诟病的寡妇。这两样,几乎就把她以后的路堵死了。沿袭了上千年的世道公理,不会为任何人改变,况遗怜这个人身上的诸多为难,亦只能由她自己缓缓而治,别人压根帮不上忙。

至于元暮江,他再怎样都能在朝廷上混个一官半职,就算他自己不争气,他还有家族可以仰赖,还有老祖母帮他周旋。他再怎么说落魄,大不了就跟他父亲一样碌碌无为,照样锦衣玉食一辈子,大老婆、小老婆,不知讨了多少。无论如何,男人是不用守节,不用终生寂寥的。

遗怜心里总怀有这样一种深刻的隐忧,但她没法跟元暮江直言。她总不能傻乎乎地问,元小五,你会一辈子对我好么?这太不像话,太有失身份了。

元暮江还在地上“咚咚”磕着头,他其实真的就是个痴人,实心眼,认死理,并不像霍引渔那样,善用计谋攻陷人心。他唯一会的,就是卖弄自己的可怜,偏偏他的可怜还那样货真价实,那样己饥己溺。

遗怜起身去扶元暮江,思前想后,还是说:“老太太前些日子替你择了一位姑娘,姓姜,等过两日风清气朗,去见一面罢。若你们彼此合心,定下婚约,有媳妇伴着,就不是孤身一人了……”

元暮江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望向继母,倏忽间流下泪来,却不知为谁而哭。

在这样的场合,他本不应该失态的,他知道。

三月里,游园盛。老太太作主,请了姜家那边的女眷到金明池边游春。姜家去的人不少,除去当家太太孙氏,还有几个年纪小的姑娘,兰则的生母刘姨娘也在,元家这头,当然就是李佩英、况遗怜妯娌两个,并几位少爷女娘。

以元振业如今的威望,二房尚且不会把姜家这样的门第放在眼里,李佩英待孙夫人、刘姨娘之流虽也客气,却不耐烦与她们夹缠,借口带小女孩子们去棂星门观水秋千,远远躲开了。

她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