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里车来车往,尘土一层又一层地盖过去,实在太容易盖过一条平凡又脆弱的生命了。
只余警戒线连同地上仔细看才显出一点的深色,算作它来过这世间的最后一丝残响。
褚婪的手指无意识颤动了一下。
沉默之后,他刚要将车开走,就见到一个吊儿郎当的年轻人走到了环卫工的面前。
说年轻只是相对于老大爷而言,这人看起来也有三十多岁了。
他张口就是要钱花,两人明显是父子。
那父亲先是问已经把这个月大半工资给了他怎么又要,在儿子坚持之后,虽然满脸肉疼不情愿还是小心掏出自己包着纸币的小手绢,抽出几张递给了儿子。
儿子见他还有钱,想全要走,却被刚刚还心软无比的父亲转过身坚决拒绝了。
儿子愣了一下,忽然面露嘲讽:“你不会真要去那个什么古典音乐会吧?”
环卫工闻言眼里都流露出笑意来,点点头:“是哇是哇,攒了好久总算把门票钱攒出来了。”
儿子切了一声:“那门票再贵,你都攒了多久了,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吧?”
环卫工听了立刻又像只护食的小动物一样,连忙团吧团吧把钱藏进衣服里,这才讷讷道:“我……我要交学费的,要去市里那个音乐学院念书的。”
那儿子闻言立刻哈哈笑了起来,笑得直不起腰,笑他没几年好活了还瞎折腾这些有的没的,去学那些吃穿不愁的富裕人家的烧钱玩意。
“谁家大学要你这种糟老头子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能有那能耐还在这里扫地?”儿子的口气越发嘲讽,眼里全是轻视。
环卫工却好像根本看不见他的眼神似的,一双因为上了年纪而发黄浑浊的眼睛里居然放射出惊人的光芒来,只是连连笑着应:“行的行的,我学了的。你妈在时还夸好听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