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知道我想说什么,没逼我一定要说出来,他把我揽到怀里,安慰了几句。在他拥抱我时,有那么一瞬间让我很窝心,但转瞬即逝。姜慎看了看表,松开我,说他还要去开一个会,让我在办公室等他。
他走后我才回过神来观察姜慎的办公室。那是一个套间办公室,外间跟栾如君的办公室差不多大,里间小一些,是休息的空间。在电梯里我记得姜慎按的是 70 层,我之前从没来过这一层,不确定他是什么职位了。我走到办公室里间,打开衣柜,看到里面一排几乎同样款式的西装衬衫,全部都是耳熟能详的大品牌。
我恍然想起最初遇到姜慎时的场景,他穿着单薄的衣服坐在茂一广场的广告牌前,身无分文,无处着落。我过去跟他打招呼,他抓着我的手腕说,你认识我吗?
我从姜慎办公室的窗子看出去,还能看到茂一广场上那个位置,只不过广告里的人已经变成他了。
广告里的姜慎穿着一件黑色高领毛衣,又套了件蓝色西装,看上去稳重又精炼。他坐在聚光灯下,似乎也化了点妆,带着一丝很浅的笑说着颂北的服务理念,眼神坚定地看着前方。有那么一霎那,我站在颂北大厦 70 层的窗前,仿佛看到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坐在全息广告前,两个姜慎面对面看着彼此,互不相识。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脑子里突然间闪现出认识他以来经历的一切,蹦出了一连串没有答案的问题。
那时的他和如今的他,到底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我此时站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而刚才面对栾如君和王延之瑟瑟发抖的人,真的是我吗?如果我当时不去与他打招呼,是不是就能抹平一切了?是不是我就不用踏进这个游戏了?那个无辜的孩子唐奇也就不用送命了?
我突然真切地认识到我的确生病了。我的病并不是由 PTSD 造成的重度抑郁,而是我自不量力地想去分担别人生命的重担。
我累了,也认输了,没怎么挣扎就做了那个决定。
晚上回家的路上,在姜慎车里,他放了首轻柔的音乐,舒缓又暧昧,让我忍不住轻轻跟着哼起来。
“心情这么好?”他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