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愿意来,我会等你的。”我说。
姜慎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我,他别扭地打开门锁,我抱着我的纸箱离开了。
这个城市每隔五天才有一趟飞往苏黎世的飞机,我和唐奇准备离开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在机场等待姜慎的过程中,唐奇叽叽喳喳问了我很多关于小川和姜慎的事。早在请唐奇跟我一起来瑞士时,我就告诉了他姜慎和小川的关系,如今面对他的追问,我又叙述了我和姜慎的认识过程。唐奇终于理解了姜慎对我的特殊态度,但对记忆移植这项闻所未闻的大胆技术难以置信,甚至愤慨,“太丧心病狂了”,他当时说。不过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最终答应跟我一起来。
唐奇一直想揭穿记忆疗愈的危害性,而记忆移植这项技术如果合法化的话,其影响和危害是更可怕的,偏偏这个技术如今掌握在颂北栾家手里,他也想一探究竟。虽然我的动机并没有与他完全一致,但或多或少,我想我是支持他的。
“等也是白等,飞机要起飞了,他不会来了。”在我们等了姜慎近一个小时后,唐奇抱怨着念叨着。
唐奇从一开始就反对我邀请姜慎跟我们一起去,他对姜慎没什么好感,即便知道了姜慎身不由己的身世还是对他信任不起来。
我突然想起颂北公司里关于栾野的传闻,假如他和他舅舅真的是因为泄露机密被惩戒了,那唐奇为什么没有受牵连?唐奇才是内奸。难道姜慎用内奸的名义搞垮栾野的同时,又保护住了唐奇?他是怎么做到的?
姜慎是不会主动告诉我这些的,即便我问他,大概率也得不到真正的答案。不过我犹豫过要不要告诉唐奇,告诉他姜慎并不是他所想象的坏人,但最终还是放弃了,也不需要让所有人都懂他。
但实际上唐奇对姜慎的敌意没有对他的好奇多,严格来说,他是对小川和姜慎共同的好奇。他一遍遍问我他们俩的相同和不同之处,我尽量客观地回答,可他却认为我的说法前后矛盾含混不清。
“所以你承认了,你在不知道姜慎拥有栾小川的记忆时,就已经喜欢他了?”
“算是吧……”
“那你喜欢的就是姜慎,而不是小川。”
“不是的。我是因为小川的记忆而注意到姜慎,实际上我欢喜的并不是他。”
“但是你当初并不知道他被移植了记忆了呀?”
“怎么跟你说呢,是有一些线索和细节的,只是我当时没发现而已。”
“那现在呢?”
“现在我分得清他不是小川了。”
“你在逃避我的问题,我问的是即便你辨别得出他们是两个人,你还喜欢姜慎吗?”
我愣了一下,有些恍惚。
“回答我呀,你能摆脱栾小川的影响,去喜欢姜慎吗?”
这时机场广播传来登机提示,我望向入口,行人寥寥,他还是没有来。我急忙拿着东西,催促着唐奇去登机,大步走在前面,没有停留,也没有回头,不知是在逃避唐奇的问题,还是在逃避他不会来了的事实。
28 孟千千-往事
上了飞机后唐奇仍旧没有放弃那个问题,他换了不同种方式提问,尽管我已经给出了答案,他仍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就在我快失去耐心时,一个空姐走过来,提醒我们小声说话不要影响别人休息,简直是我的大救星,让我逃过一劫。我假装困意来袭,把话题搪塞过去,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到底睡没睡着,半梦半醒间,也许是故地重游的作用,也许拜唐奇的话题所赐,我再一次清晰地见到了小川。
这次不是在老城区的夜市,也不是苏黎世湖旁,而是在那条开往因特拉肯的山路上。小川满脸血水伏在残破汽车的方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