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识又碰他。

还没反应。

顾北识最受不了他这种八风不动的架势,给暗示也不理,明明平日里看他和沈南知,他们有时候不用开口交流、彼此交换一个眼神就心知肚明,怎么到他这儿就……故意的吧!

他抬腿就踹过去,李铭鄞面上没反应,打出一张牌,翡翠叮当撞响,桌底下是直接并了腿,把顾北识踢过来的腿夹住了。

顾北识一愣,他穿短裤,皮肉隔着布料磨蹭在他腿间,多少有些异样。但他没空感受这一刻的心跳,当下就气的想咬人,要不是这一屋子人在,他肯定就叫起来了。

李铭鄞制住他就不再管,手上依然有条不紊地打着牌,气定神闲,反观顾北识,为了救回腿扭来扭去,他俩咕咕涌涌的,桌上的人都不瞎,笑容又暧昧起来。

顾北识一气,脑袋又晕,刚学会的沉住气开始发挥功效。他知道这时候是不能真的闹的,他是不在乎,但他敢肯定,出了这个门儿,他砸了李铭鄞的面子这事儿就传遍他们这些社交圈了。

那……怎么才能以非暴力的方式,让这头蛮不讲理的倔驴松腿?

想想沈南知是怎么做的。

他脑海中浮现了许多画面,李铭鄞的强势和专制都藏在他那副冷淡的样子下,长睫毛一敛,旁人以为他是温和的,心无挂碍的,实则说一不二,神佛不敬,很难拗动。

而沈南知总是能丝滑地安抚他的情绪,兵不血刃地就让他妥协了……

电光火石,顾北识眨巴着眼,脸上突然挂起了一个甜笑来,软了语气,“鄞哥,你不是要教我吗,怎么光自己玩儿开心了,你倒是让我也试试呀。”

李铭鄞手里的那枚牌从指尖滑了下去,一声脆响后,扭过脸看着他,挑起眉。

顾北识的头都要蒸熟了,脚趾抠出一座城堡,继续眨巴着眼睛扮演沈南知,“行不行?咱俩换换位置,你让我自己打。”

李铭鄞定定看着他,顾北识强撑着,努力想象着沈南知用什么眼神顺他的毛,不知道自己做到没,濒临破功。

李铭鄞突然笑了出来,他扭回头,手抵在唇边挡住。

顾北识看愣了,这好像还是李铭鄞头一次这样在他面前笑,他眉宇间的疏离碎成了轻松,眉眼弯弯,有了从未见过的亲和,长睫毛颤抖着,蝶翼振翅。

李铭鄞站起来和他换了位置,脸上还挂着似有若无的未消退的笑意。

顾北识如愿以偿地开始把赢来的钱往回输,这期间李铭鄞一直坐在那张小椅子上,叠着二郎腿,手搭在他身后的椅背上,时不时回个消息,大部分时间看着他打,偶尔抬手在他的牌上点点,但也不多说,周身的气场轻快了很多。

他妈的。顾北识心里骂骂咧咧,果然吃这套,真是有够封建的。

他令自己专注在牌上,刻意忽略掉了他们贴得很近的腿,身后的手,他的体温。

饭桌上各种八卦满天飞,顾北识起先还颇有兴趣地跟着吃瓜,听来听去,左不过是这家的少爷本就是高攀了联姻的小姐,又包了小明星被老丈人逮个正着,什么谁家的小妈养着小鸭子,和自家儿子一般大,谁家的小老婆怀了第三个还没抬上来……

顾北识凑到李铭鄞耳边,用气声问,“你们的生活都这么无聊吗?”

李铭鄞目不斜视,专心吃饭,“不是我们。”

“也是,你的生活都和我们待在一起。他们说的人你都认识吗?”

“不认识。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一只耳刚才提到的他二姨什么的,你是不是也不认识?我看你都没反应。”

“嗯。”

顾北识心想虽然你没真用鼻孔看人,本质上也差不多,漠不关心的背后是完全没把他们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