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昨晚回府,独寝,今日一早见了文靖侯,言及沈氏之事,两人大打出手。”
养心殿内,蒋芳拿着一张刚送来的揭帖,坐在矮凳上,念着上面的字。
“稍后,沈氏赶到,责怪襄王打伤文靖侯,襄王无言,沈氏与文靖侯离去。襄王亦受皮肉伤,下午在房中独饮,礼部尚书崔直求见,未见。”
暖炕上,穿着一领明黄云龙纹苏绸便袍的天睿帝眯着眼睛,靠着一只湘绣软枕,听完默然片刻,道:“十三年了,沈氏已为人妻,他还不能放下。”
蒋芳道:“王爷是个念旧的人。”
天睿帝拿过他手中的揭帖,自己又看了一遍,道:“叫人送些伤药给他。”
燕燕深知谈璓的脾性,打起架来断不会因为闵恪是个皇子便让着他,又知道两人身手差不多,谈璓受了伤,只怕他也没讨着好,回家的路上便有些担心。
次日,谈璓脸消了肿,泛着一层淤青。燕燕早上醒来,左右端详,庆幸道:“还好不曾破相。”
谈璓道:“你这么在乎我这张脸。”
燕燕道:“若不是看你长得俊,何至于有今日。”
谈璓笑着拧她一把,用过早饭,出门来到兵部,众人见了,啧啧称奇,私下议论不知是哪个强人把他给打了。
有个消息灵通的书吏道:“听说襄王和文靖侯夫人相识,那日进城,在大街上还眉来眼去的。文靖侯一定是为这事和襄王打起来了。”
众人思之有理,少不得感叹几句红颜祸水之类的话。
天睿帝召见谈璓,见他半脸淤青,忍俊不禁,道:“如星,你胆子愈发大了,连朕的儿子都敢打了。”
谈璓道:“王爷逼得紧,微臣也是不得已才还手。”
天睿帝道:“于氏已叫你娶回家了,你也不知道让着些。”
谈璓默了默,道:“微臣知罪。”
说了几句,天睿帝道:“千秋节宴,你带于氏一起来罢。”
谈璓知道燕燕不喜欢进宫,更不喜欢见皇上,原不打算带她来,皇上开口,只好答应了。
中午燕燕叫桂清来府上吃饭,问他这两年多在西北过得怎么样。
桂清兴致勃勃地把自己经历的奇闻趣事讲给她,淇雪在旁插嘴道:“少爷可有遇见钟意的姑娘?”
桂清一本正经道:“王爷说年纪轻轻正是历练的时候,不忙娶妻。”
燕燕笑道:“你真是三句不离王爷,王爷昨日怎样?伤着没有?”
桂清眨了眨眼睛,道:“我不知道,但我看见有宫里的太监来送药。”
燕燕暗自吃惊,旋即又想,也没什么意外的,闵恪手握重兵,身边自然多的是皇帝的耳目。
桂清临走时,燕燕交给他一封信。回到王府,桂清将信交给闵恪,闵恪看过便扔在火盆里烧尽了。
次日下午,燕燕在铺子里换了一身男装,从后门出去,骑马来到广和楼。
这是一座戏园子,台上演的是《长生殿》,生旦皆是名角儿,台下座无虚席。燕燕在二楼的包厢坐下,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戏。
宫娥道:“万岁爷驾到,娘娘刚才睡呢。”门被推开,一身常服的闵恪走了进来。
燕燕转头看他,道:“你的伤好些了么?”
闵恪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台上,淡淡道:“不妨事。”
燕燕闻到一股药酒味,道:“好端端的,你和他切磋什么,他打起架来一向没轻没重的。”
闵恪瞥她一眼,道:“不是姑姑说,你要假扮令宜,让我配合。他抢了我的未婚妻,我不打他,怎么说得过去?”
燕燕怔了怔,心头浮起一股暖意,感动道:“原来你在演戏,是我错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