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皇后不过一月便形同槁木,枯坐在青布蒲团上行尸走肉般,她往铜盆中扔纸钱,也觉不出那火苗炙烤,灰扑扑的脸上没有半分光泽,五公主跪在旁边,被她的模样吓得小声啼哭。
她哭过两位哥哥了,如今是在哭她母后,太医来过,道她不爱惜身子,迟早会承不住的。
若母后也去了,那她该怎么办。
刘冷润抹了抹泪,啜泣着靠在姜觅云身上:“母后,我害怕。”
姜觅云扭头,冲她挤出个笑来:“阿润不怕,母后会把一切安置妥当。”
为着刘冷润的婚事,姜觅云托人将镇国公府调查的清清楚楚,公府人口简单,关系和睦,就算卢辰钊起初不喜欢刘冷润,那也无妨,他们卢家不允休妻,也重视夫妻关系,便是他再怎么混账,也不可能忤逆长辈。
横竖还有半年时间,足够她来筹划。
姜觅云去找过刘长湛,同他求来恩旨,不过十余日,镇国公夫人萧氏便携女儿卢诗宁进京受封。
对于这个一品诰命,萧子宁很是惊诧,惊诧之后是狂喜,齐州城的官眷得知消息都前去恭贺,也不知是谁走漏的风声,连她都觉得纳闷。
国公爷卢俊元却有些纠结,圣意说是体谓公府大义,而今卢辰钊身为世子前去淮西平乱,特封萧氏为一品诰命夫人,卢诗宁为乡君,皆可享食禄受俸银。他知儿子此番艰难,但仗还没打完,圣上为何急于封赏,总是觉得事出反常,遂临行前交代再三,命萧氏和女儿切记低调。
与此同时,卢俊元留在齐州暗查风声源头,家中没有外传封赏之事,那便是有人刻意为之了。
果不其然,没多久,他便循着传言一步步倒查,最终发现此时与姜家人有关,既与姜家人有关,卢俊元便立时反应过来,应当是前不久儿子所说的拒婚一事。
如此看来,姜皇后怕是还没死心。
卢俊元写了密信叫人送往京城,只巴望妻子女儿能如他所言,行事克制。
李幼白从署衙回住处途中,原以为看花眼,后掉过头来,见对面那人撑伞站在雨中,眉眼依旧是从前的模样,只带着些许淡然,不似初见时那般桀骜矜贵。
“李幼白,不认得我了?”
她反问,走上前,雨点从伞面蹦落。
“三娘,你怎么进京了?”李幼白诧异。
卢诗宁笑笑:“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
卢诗宁皱眉,心里想着母亲的嘱咐,便没再多说。
李幼白能明显感觉出她的不同,上回见她还是在上元节,彼时卢诗宁为了闵裕文对她责骂,哭嚎,今日她却能笑盈盈站在面前,仿佛从没发生那些事。
卢诗宁跟着她进门,抬眼逡巡过院里的布置,有些迟疑,李幼白回头,见她停在原地,便解释:“京城地皮贵,花销大,此处虽小但离署衙很近,便于往来。”
她知道卢诗宁是金尊玉贵养起来的,想必是不明白她简朴的院落简单的布置。
卢诗宁回她一个笑。
半青拖出两把藤椅搁在廊下,李幼白搬出小案,将煮好的茶分了两盏,递给卢诗宁一盏。
雨还在下,但能看出明润的天空,乌云慢慢散开。
两人聊了几句,李幼白才知她和萧氏都来了,且是为了受封,她心中诧异,但自己跟卢辰钊的关系尚未对外公开,便装着糊涂,没有过多询问。
“你都不知我要来受封,可齐州城在大监过去传旨时,不过半日便全传开了,你说怪不怪?”
李幼白:“国公爷没有查吗?”
“说是查完给我和母亲消息,想必快了。”
卢诗宁的沉稳令李幼白不适应。
卢诗宁转头,保养姣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