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小厮面露惊喜之色,忙跟在了顾川身后。

顾川踏进正厅的时候,只有昭宁侯一人静坐品茶,顾川神色淡淡地行了个礼。

“父亲叫我回府,所为何事?”

“没有事,便不能叫你回府么?”顾川一开口便惹得昭宁侯不悦,人家的儿子都对老子毕恭毕敬,偏偏自己生了个逆子。

但他压住了心头火气,朝顾川抬了抬手。

“坐吧。”

见顾川坐定,昭宁侯索性开门见山:“你与卫芸的流言是怎么回事?”

顾川微微一笑:“那父亲认为是怎么回事?”

昭宁侯被噎了下,怒道:“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是你惹出的事!你倒来问我!”

“父亲若想顾岭顺利议亲,自然知道该是怎么回事。”

“可那明明是你……”昭宁侯欲言又止,压低声音道:“你有本事,要什么女子没有,何必抢你弟弟的姻缘?”

顾川倏地抬眸,锐利的目光直直逼视昭宁侯,把昭宁侯看得心头不禁一颤。

“父亲脑子里难道就这点男盗女娼么?”顾川冷笑:“我抢他姻缘?他这么说的?”

顾川觉得可笑,自己连亲爹被抢了都不在意,会抢他那桩破姻缘?

昭宁侯的脸顿时难堪无比,忙又道:“不是就好。你知道,你弟弟本事不如你,不像你得先帝青睐,如今又被新帝重用。你又总拖着不肯议亲,为父只能让你弟弟先成亲,尽早为昭宁侯府开枝散叶。”

“父亲请便,儿子没有意见。”

“那……”昭宁侯吞吞吐吐道:“你知道昭宁侯府这么多年,早已今非昔比。可是咱们总不能丢了侯府的面子,聘礼上不能过于寒酸。长兄为父,你弟弟成亲,你总得表示下吧。”

顾川面无表情地看了昭宁侯片刻,忽然轻笑出声。

“如今这偌大的侯府都在姨娘和庶弟手上,他们还不满意?父亲,你是忘了我才是嫡子吗?“

顾川语气透着冷淡:“所谓长兄如父,是爹死了,长兄才担起父亲的责任,父亲你现在身强力壮,可好好的呢。”

“你……”昭宁侯气得脸色铁青,差点将手中茶盏扔了出去。

“你竟敢咒你父亲!简直大逆不道!”

顾川面不改色,撩袍起身,对昭宁侯拱了拱手。

“儿子告退了。庶弟婚事,父亲看着办就是。儿子公务繁忙,喜酒就不喝了,到时会派人送来贺礼。至于聘礼,还是有劳父亲自己费心了。”

顾川言罢,转身离去。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是昭宁侯打破了茶盏。

昭宁侯望着他的背影,狠狠骂道:“逆子!”

顾川走出昭宁侯府,直奔自己私宅,为萧琬上香。他已将萧琬的牌位摆在了自己卧房,下人们虽觉得不妥,却没有一个敢说。

每日回了宅子,顾川依旧如寻常一样用过晚膳看书习武,似乎回归了以前的日子。洛飞偶尔会来找他,见他一如从前勤奋自律,也终于放下心来。

只有午夜梦回时,顾川摸着身侧空出的地方,内心会陷入一种难言的悲伤,心也空落落的仿佛丢失了一块。

他总是喃喃低语:“葳蕤,你为何不肯托梦给我?是不是还在怨我?”

“犀角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

今夜,顾川燃起了犀角。

他别无所求,只想与萧琬见上一面。

他没了别的法子,只能寄希望于灵异鬼神。

犀角的异香萦绕于室内,夜幕低垂,烛火幽微。

顾川端坐于桌前,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月华如水,竹影阑珊,不知明月能否照亮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