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女孩停下翻找，抬脸仰视着她附和道：“对，应该是吧。”

“慢慢包吧，我在这儿靠会儿。”钟数掏出手机，曲起一条腿倚在操作台旁边，谷粤正在和她吐槽工作中的种种奇葩经历。

“好。”女孩起初还挺不适应钟数在她身边待着，过了十几分钟，发现钟数完全没在监督她工作，也就彻底放松下来，甚至还能忙里偷闲地瞧钟数几眼。

偷瞄钟数的第四眼，被对方当场捕捉钟数放下手机，柔声细语地问她：“怎么了？”

“啊，没什么……”女孩傻笑着摇摇头，欲言又止。

“没事儿，有话直说。”

“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在办公室坐着玩呢？”

钟数坦诚道：“会碍着我老板的眼。”

对方先是一愣，而后笑起来，产线是个等级划分尤其森严的地方，别说钟数这样高职级高学历的正式员工，就连同样是劳务派遣进来的产线小领班，都敢仗着仅有的一丁点儿权力打压工人，一线员工被压迫惯了，偶尔碰见钟数这样平等待人的，很难不产生好感。

“你老板是谁啊？”女孩鬼鬼祟祟地凑近，好奇问想必是比什么经理还要高的官。

“我老板？”钟数想了想，弯腰凑过去，低声道：“就前天来产线巡查过的，额头窄下巴宽，长得跟个窝瓜似的那个，他叫 Rock。”

对方笑起来便不停，四下瞟了眼小声说：“那也比我们领班像个人。”

“确实。”钟数印象里这条线的领班日常穿一条快要包浆的紧身牛仔裤，裤裆都快掉到膝盖了也不在意，估摸着还以为自己这样挺潮，整天在产线上迈着他的外八走秀。

说曹操，曹操到。

钟数朝前方挑了下眉，示意那人来了，女孩迅速会意，抿紧了嘴唇回到自己的工作中，身后那阵脚步声远去之后，她主动从凳子上溜了下来，想要将凳子让给钟数坐。

这时扭头一看，才发现钟数不见了。

怎么没打个招呼就走呢？好吧，不打招呼也是正常的，钟数和自己毕竟是两路人，再怎么好接近，也不可能和自己做朋友。

她收好自己的失落，继续站着打包。

结果没隔两分钟，一阵清香袭来，占领了她的嗅觉感官钟数又靠回了老位置，一边抹护手霜一边若无其事地问她：“要不要来点儿？”

“这是什么香啊？好好闻。”女孩没用一秒钟就原谅了钟数方才的不告而别。

“凉白开。”钟数请她把手背伸过来，自己给她挤点儿。

“不行不行。”女孩连连摆手，抖了抖手上的 pe 袋解释说：“会留印子。”

“哦，好吧。”钟数表示理解，想着自己公寓里还有好几管没开的同香型护手霜，既然她喜欢，下次带一支来送给她就是。

实不相瞒，钟数挺喜欢这小姑娘，因为比起办公室里那些自私自利的家伙们，她显得尤为朴实善良，而相比产线上大多数浑浑噩噩的操作工来说，她最大的优点是积极乐观，热爱生活。

尽管如果易地而处，钟数实在不懂她的生活有什么可爱之处，站在钟数的视角，她甚至觉得这姑娘的生活有些可悲。

日复一日的流水线作业，毫无成长空间的职业路径，薪水微薄，丈夫拖累……如果自己能为她做点什么就好了。

“你听说过嘉吉厂吗？”钟数转过半边身子，面对着她问。

嘉吉是钟数刚搬出来的厂区，为了追寻更加廉价的劳动成本，他们公司这两年布局东南亚，在中国陆陆续续关停了不少厂区，本省范围内也就剩下嘉吉还在正常运行，产能居高不下。

“听说过。”女孩眨着单纯的大眼睛盯着她看。

“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