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活一两个时辰,问月鼎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没等付燃灯回神,他凝聚仅剩的灵力,以分身修为所能达到的极限,分出一缕魂魄存在右手,又将自己的右手折断。
“....送我出魔域。”
没等付燃灯开口,问月鼎艰难地道。
像是咽喉被切割过,他有出气,却没进气。
“找许逐星...”
付燃灯连连点头。
“好!”
......
很累。
感觉不到疼痛,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木然。
为不让仅剩的时间白白浪费,问月鼎一遍遍在心中,复述着要给许逐星说的话。
走出魔域,刺目的阳光让他的眼镜不受控地溢出泪。
泪水滴在地上,是诡异的水红色。
两个魔修恭敬又小心地扶着他,向来被冠以残暴薄情的种族,给他奉上最高的敬意。
问月鼎听到了白骨丘的厮杀声。
他看到一道身披铠甲的模糊身影朝他扑来。
许逐星来得比付燃灯通知得更快。
他孤身一人,身上的铠甲全是划痕,肩膀上还有道未愈合的贯穿伤。
是一人一枪,踏着尸山血海来找他。
问月鼎突然想起,很多年前,许逐星曾经对他说的话。
你在哪,我在哪。
他张了张嘴,只能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
走得近了。
问月鼎第一次看到许逐星哭得这么厉害,含着血和沙的眼泪,一滴滴地往下掉。
长枪落地,他想从魔族手里抢过他,却不知如何下手。
两个魔族低着头,把问月鼎放在他的怀里。
“别哭。”
问月鼎凑到许逐星耳边,苍白地安慰他。
许逐星一不敢用力,他身体瘫软,无力地往下落去。
半魔慌忙跪在地上,用身体将他接住。
“哥、哥.....”他浑身发抖,“对不起,我,我带你去治病。”
“你再撑一会,都会好的....”
明明前些天,他已经把问月鼎养好了。
短短小半刻,许逐星的瞳孔隐隐泛红,喘气粗重,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你听我说。”问月鼎艰难地摇头。
“听我说。”
他将攥在左手的罗盘塞给他。
“我动了天道,神形俱灭避无可避。”
“我...我自己选的路,我该承担后果。”
可他很高兴,他短暂一生的最后几年,是他年少时最要紧的好友陪着他。
哪怕陪的方式,出乎他的预料。
收拢思绪,问月鼎低声道:“可若是天道能改,我有机会重活。”
闻言,许逐星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抖得更加厉害,呼吸断断续读。
“你说。”他哀求着问月鼎。
“....那天道是一本书,书页里写了要我活的办法。”
问月鼎侧过头,朝他安抚地笑。
“我毁了多数书页,可还有些....有些页跑了。”
“找回它们,就有机会。”
他已经要死了,却又一次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