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情于理,他都该劝住师弟。
可想着师弟食不下咽寝不安席,为了许逐星千里迢迢跑到沙泽受累,他又生了动摇。
“魔尊先前就盯着您,您去不合适,不如要我带人,替您去找许公子。”
“我并非一时起意。”
只说了两句,问月鼎的喉咙就开始发干。
他喝了口被烈焰灼烫的水,收拢言语中多余的情绪。
“我和诏魍的恩怨在,我和他迟早要见,也迟早要了恩怨。”
“先前未去,是担心宗里应尽的责任未完,可如今阵法已稳住,流民也有处安置,于公,我已问心无愧。”
问月鼎定定看着冯越,语带诚挚。
“于私,我不能再让他孤身涉险。”
“可你只有元婴修为,无论如何,都不能一人去。”
陆陆续续,旁边又聚了些同门。
“若是师姐、师兄们愿意,我想请诸位随我同去。”问月鼎诚恳行礼。
此行凶险,又是他的私事,他并不想麻烦同门。可他也清楚,想要在魔域全身而退,没有前辈的帮助,希望渺茫。
“少宗主客气了。”
古叹唤出藏在纳戒里的剑。
眼见着气氛凝重,她笑道:“你不光是明鹫宗的少宗主,也是我们的师弟。”
“您不让我们去,我们都得跟去!”
无关问月鼎的身份,同门之间,本就应该相互扶持。
“少宗主”
蔺有盏匆匆赶来。
他拼命踮起脚,探出头,绘声绘色道:“左丘长老方才说了,他知道您要瞎跑,就不来受气了。”
“他给您带了几张符。”
说罢,他抖了抖袖子,砖头厚的一叠符从里面掉出。
手边的箱子微微颤动,仅问月鼎一人可见的毛球从里面蹦出来。
“你担心他,也有人担心你。”
凌苍粟跳到问月鼎肩头。
“你的师兄师姐都去,不能抛下舅舅吧?”
远远地,问月鼎瞧见,几只金乌全副武装,匆匆地赶来。
“你们去魔域,把我也带上!”阳生兴奋,“我还没去过魔域呢。”
“蠢。”
阳霰嫌弃瞥了兄长一眼。
“问公子,我们来帮忙。”
“我,我....”后面传出承渡弱弱的声音。
“我还得留着治病,再给你取些丹药,你、你记得带上。”
问月鼎心中百感交集。
他的长辈、前辈、朋友和道侣,总觉得他坎坷倒霉。
可在心性和品行上,都无太大的过人之处的他,能遇到这般好的人,他活得何其幸运,又顺风顺水。
他重重朝着他们鞠躬。
“能得诸位相助,是月鼎的福分。”
“事不宜迟。”齐越轻轻拍他的肩,“既然要走,那即刻便出发。”
越过金乌破开的裂隙,魔域之内,处处笼罩着不祥之气。
就和多数魔族的性格一般,魔气带着极强的攻击性,紊乱又动荡。
浓烈的腐臭和血腥味令人作呕,问月鼎被刺激得不适,敏感的知觉短暂失灵。
他找不到许逐星的气。
一路上,遇到他们的流民面露恐慌乃至敌意,像是在躲避瘟神。
“是人族,妖族进来了!”
“有谁能把他们赶出去?”
现在还留在魔域的魔,不是极其恋家,就是极其厌恶人。
眼见着落在他们身上的仇视目光越来越重,问月鼎掏出青铜的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