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封你妖脉的前一日。”他从回忆里抽离,“你娘不忍心,晚上还哭了一场。”
“可若是不封你妖脉,就无法藏住你身上的妖性。”
“我一共封了三处。”
他抬手,轻点问月鼎的眉心。
“这里,还有脊骨和胸腔,时候太久,封印已经没法单靠施术解开。”
他这番话,看似毫无缘由,可问月鼎瞬间了然。
父亲是在同他解释,让他拍下沧龙骨的原因。
“沧龙是白泽的先祖,所以您想用沧龙骨破开封印?”
龙脊对应脊骨,护心龙鳞对应胸腔,龙目对应他的眼睛。
“不全是。”问谨轻轻摇头,“我只是为你留一条路。”
“封印破开,便再难重铸,你固然能获得修为和更多传承,也会彻底暴露妖身。”
“父亲,我不.....”
“至少当下,我不会为你破开封印。”
问谨难得打断他的话:“可你的命数错综复杂,我尝试卜卦,却已无法估量。”
“若是未来真有一日,你的劫难只能由你来渡,我自会为你炼化龙骨,还你全部的妖性。”
“月儿。”他温和又强势,“我不希望你步他的后尘,希望你能体谅我为人父的难处。”
半人半妖,三族都难容。问月鼎是他亲子最敬重的兄长,也是他的长子。
没有一个父亲,希望孩子成为英雄的代价是付出名誉乃至性命。
“我明白。”问月鼎哑声道。
“我会顾好明鹫宗,顾好弟妹,也顾好自己。”
“好,好。”问谨松了半口气。
还剩下半口,吊着不上不下。
“那姓许的孩子,是你的好友?”
他试探地问,可心中早有了隐约的答案。
他也有过爱人,能从左丘允的诡异态度,长子和许逐星间的气氛看出猫腻。
“父亲,我爱他。”没有犹豫,问月鼎坚决道。
自小父亲教育他,一次欺瞒,要无数次填补,他要做个正直坦诚的人。
在父亲面前就算隐瞒得了一时,往后也后患无穷。
更何况,他不打算同他瞒。
问谨倒茶的手凝滞了片刻。
“父亲当心。”
问月鼎及时帮着放下茶壶,才没让水溢出来。
“你先前喜欢男孩?”
良久,问谨重重叹了口气。
“是我疏忽,从未看出。”
“我先前没喜欢过谁,他是我第一个爱的人。”问月鼎坚定,“我想了好几个月,已经想好了,会认真和他过一辈子。”
“月儿,你还没满二十。”问谨语调起了波澜。
“我不认为你在这个岁数,能用几月时间,定下一辈子的事!”
“我可以用往后十年、百年向您证明。”问月鼎起身。
“请父亲成全我。”
他刚要跪,就被问谨扶住。
“若是其他男子,只要是个好人,倒也算了。”
问谨厉声:“可他还是你的情劫,你擅长术法,应当明白情劫的意思。”
“他会害你!”
“劫难必有解法。”问月鼎执拗同他对视。
“我不怕情劫,定然能自救。”
问谨不答,只是从纳戒取出两片龟甲。
一片碎裂得不成形,一片还算完整。
“在安浪镇见到他时,我不放心他在你身边,给你们分别卜过一卦未来。”
他指着碎成几十块的龟甲:“这是你的卦象,身上缠满劫难,难以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