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必须要问。

“一个回不来的人。”

看向被风吹开一道缝的窗,问谨的眼神有一瞬间飘得很远。

“他不希望你知道他是谁,我不替他说。”

“月儿,天色够晚了。”

收回视线,问谨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意:“平日在宗里这个时辰,你都该睡下了。”

“我此行是分神而来,不能久留。”

“我送父亲。”

问月鼎执意起身。

“别送了,外头冷。”

“记着,你是明鹫宗宗主和副宗主的孩子。”问谨回头,看向和自己外貌相似的年轻人。

“硬气些,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就早点写信回家。”

“孩儿知道。”看着他脸上露出疲惫,问月鼎担忧,“父亲,宗内大阵如今可还好?”

明鹫宗内的阵法用于稳固灵脉,隔几百年就得出点问题。

他离开时,大阵的问题还并不严重,不该让父亲如此分神。

“不过是小事。”问谨拍了拍他没受伤的肩膀,“你爹还年轻着,你放心在外头就行,珍惜你遇到的友人,遇到的幸事。”

别像他一样,数百年岁月都用来守着宗门,甚至都没好好看看天修河山。

“是,父亲慢走。”

问月鼎躬身,郑重朝着化为流光的虚影行礼。

丹桂已到将谢的时节。

流光刮起一阵风,在枝头半干的桂花簌簌落下。

问谨往身后看去,桂花树下空无一人,却仿佛出现几道虚影。

他的月儿抱着清儿,跟在举着竹竿到处乱跑的晏儿身后。

“哎呀,下雨啦”

他的妻子笑吟吟掬起一捧桂花,洒在月儿的头上,月儿捻着桂花给清儿看,逗得女婴咯咯直笑。

一旁的晏儿因为不能闻花粉味,只能躲在娘身后,冲兄长拼命眨眼。

距离他们一家上次赏桂,其实只隔了几年时间而已。

如今孩子们都大了,物是人非。

思绪飞去过往,问谨又想到另一件事。

这倒是真的隔得久远,已经过去千年的事。

“阿谨,再见”

那人背上请命,趁夜逃出宗门。

他看着他落满桂花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不见。那年,他们也和离家的月儿一样,只有十八岁。

和父亲说完话,问月鼎的睡意烟消云散。

其实除了父亲,他还想见见许逐星。

想着许逐星已经睡下,去叨扰不好,他独自走到庭院里散心。

意外地,问月鼎看到许逐星待着的屋还亮着,里面还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屏息凝神走到窗前,他透过窗,看到许逐星背对着他,正在聚精会神给自己换药。

他穿着衣服显得瘦,像是能往哪钻都不费劲,可脱了衣服,后背线条流畅,肌肉精壮。

风里来雨里去,许逐星背上有大大小小不少旧伤,各种武器造成的都有,或深或浅。

考虑到看人更衣不礼貌,问月鼎错开视线,轻敲着窗。

里面的声音停顿了下。

“来了!”

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过去,穿戴整齐的许逐星匆匆将窗推开。

“怎么?”

他被问月鼎这副失落模样吓了一跳,动作一大,虚系着的衣服崩开,露出缠在皮肤上的绑带。

“你今日为何要下水?”

趴在窗边,问月鼎问慌乱系着衣服的许逐星。

“你不是都说了不计较吗?”

许逐星的动作顿了顿,声音放慢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