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水里探出头,问月鼎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往岸边看去,肩上还顶着水草的他和一举着斧头,打算回家的樵夫大眼瞪小眼。
“水猴...水猴儿!!”
远远看到披散着长发,只露出脸的问月鼎,分不出他是男是女的樵夫吓得魂飞魄散。
不对,水猴不长这样。
“鬼,有鬼啊”
一刻钟后。
问月鼎目送着被消了不愉快回忆的樵夫远去,重重叹口气。
他迅速滤干身上的水,叼着发带将头发重新绑起,找了处偏僻的地方支起结界休息。
“仙人...仙人!”
他还没喘口气,放在贺家的小纸人传来声。
“我在。”问月鼎吃着干粮,含糊问,“你那还好着吗?”
“太好了,总算和仙人说上话了!”
贺桃红忙道:“我好着。”
因为处在地窖,又不敢大声说话,她声音很闷。
“就是....我担心我爹。”她支支吾吾。
“仙人,我、我是不是要去做玄冥的媳妇了?”
“不是。”问月鼎斩钉截铁。
“你太小了,还不能出嫁。”
“您不用骗我。”贺桃红的声音强带着笑,却听不出一丝高兴,“我其实听到了点爹娘和阿爷说的话。”
闻言,问月鼎咀嚼的动作停住了。
贺桃红吸了吸鼻子:“我躲在地窖,数着今天家里来了三次人,我娘哭了五次。”
“他们说不许我们一家人出去,也不让我爹回来见我们。”
她说得太冷静,问月鼎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更好。
“仙人,求您救救我家人。”
沉默半晌,贺桃红压着声哀求:“我死掉,其实没关系。”
“我爹娘疼我,我吃过好多好吃的,还能养一只狗,我活得比安浪镇的大家都好。”
她说着,声音带着极力抑制的恐惧和难过,说出的话也开始七零八落。
“我爹很辛苦,为了挣钱好久都不能回家,我阿爷也什么事都想着我。”
说起家人,贺桃红的情绪终于崩溃。
“我娘....我娘身体不好,下辈子我做她的娘,我给她挣大钱。”
一阵焦急的犬吠声隐约响起,像是听觉灵敏的圈圈在隔着地窖安慰她。
“他们的事、你的事,我都会想办法。”问月鼎轻声宽慰她,“你要保护好自己,只要你还在,你爹娘他们就会觉得值得。”
“该死的另有其人,你们都会活下去。”
听着她抽噎了一会,等贺桃红冷静下来,问月鼎才切断和纸人的联系。
天已经黑透许久。
给宗里传信前,他先找了几个时辰都没来消息的许逐星。
他给小纸人施法,让它敲敲许逐星的手背。
“.....”
那头的许逐星不语。
问月鼎的手心传来酥麻的感觉,是许逐星在小纸人手上划字。
管事还没走,不方便说话。
他让别靠近最中间的几间屋,说夜晚不许活动。
我借出恭,去看了眼。
那屋有猫腻,屋里隐约有怪叫声,屋下有流水声,可能有暗河。
许逐星还要继续写,问月鼎不动声色抬指,让纸人挣脱出他的手心,示意他停下。
有个修为和他差不多的人在靠近他。
结界只能掩盖他的一举一动,没半点防护的作用。
“问公子?”
一道客客气气的男子的声音响起,道破问月鼎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