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老朽这眼睛,就是让水蛇咬瞎了。”
“不过后面它作恶太多,被修士打碎了肉身,魂魄不知所踪,也算是它的报应.....”
它没再说下去,定定看着眼前的问月鼎,浑浊的眼睛变得透亮了些。
“孩子,靠近些。”
存着警惕,问月鼎缓慢靠近它。
老龟探出脑袋,凑到问月鼎跟前。
它趴着都有三米高,问月鼎和它比身形渺小,必须要离得很近才能看清。
“是了,....你长得是很像他。”
一声轻鸣,老龟顺口叼走飘过来的大块水藻。
“您说的他是谁?”
问月鼎不解。
“五百年前,杀了水蛇的修士。”老龟缓慢地咀嚼着水草,含糊道,“他们是一男一女,男的是人,女的是妖。”
“你像那男人....也像那女妖。”它又开始犯迷糊,摇晃着脑袋。
“但你又不是他们,兴许是老朽眼睛花了。”
“我知道了,多谢您同我说这些。”
“老朽没几年好活,难得有谁肯同我说话。”老龟难受地动了动蹼,叹息,“你要是真想谢老朽,替老朽把身上的苔草除了罢。”
它上次除苔草,还是五百年前那男修热心帮它。
可到头来,它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好。”
除草对问月鼎来说很简单。
水咒卷起,将冥顽不灵的苔草连根拔断。
“你不是他。”老龟安静了许久,等到苔草快除尽时才再度开口。
“他很活泼,你比他话少。”
“如果....如果你认识他们,见到他们,能不能帮老朽带句话。”
“您说。”问月鼎十分耐心。
五百年前,他父亲还在闭关,也没和母亲走到一起。
问家不止他这一脉,或许是他的哪位远亲,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老朽答应过他们,守护好安浪镇,对不住他们,没兑现承诺。”老龟闭上眼。
“无力阻止未泊川灵脉衰竭,连自己的命,都得蜷缩一隅才能保住。”
它逃避着作为大妖的责任,缩在自己的龟壳中,无视着投河的人、饥饿坠河的妖,还有岸上的锣鼓唢呐声。
“好。”问月鼎心下一沉。
其实从安浪镇的凋敝景象就能看出,这一带的灵脉曾经强盛过,如今已经不再强盛。
玄衣鬼面分明还没现世,可青屏山、未泊川相继出现差错,接下来又会是哪条灵脉。
一切的一切,真的全都是玄衣鬼面的错吗?
他不禁思考。
辞别老龟,问月鼎片刻不敢耽搁,朝着它指着的方向去。
没游多久,他来到处天然的石壁前。
缠朱顺着石壁攀爬,在处生着绿藻的角落停下。问月鼎拨开片叶状绿藻,下面不是坚硬的岩石,而是淤积的泥沙。
居然是个人为开凿的洞口。
因为几年没清理过,洞口已经被砂石和藻类填满。
他哄了半天,爱干净的缠朱才不情不愿钻入沙中。
越过泥沙,它看到的画面清晰地传给问月鼎。
血红色的藻类刺得问月鼎睁不开眼,看清楚眼前的景象,他呼吸一窒。
坑洞之中有很多具完整度很高的尸骨,有高有矮。
其中最小的骨架,甚至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模样。
这些人骨的颜色和坑洞外的白骨不同,呈现出极其诡异的焦黑色,像是临死前被吸干了一样。
缠朱废了很大劲,这才没碰散密密麻麻的尸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