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全家人都听见了。况宗实不想闹得太大,忙捂了老妻的嘴,说:“低声些,非要孩子们听见难堪是不是?害人的是元振文,跟元暮江究竟没多大干系,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你恨他作甚么?”
“我还不知道?遗怜不说我也知道,元暮江这小子心眼儿多着呢!我问你,他巴巴儿的,老缠着继母干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就是想坏了我女儿的名声,好让她嫁不出去,一辈子留在元家受活罪!我告诉你况宗实,这回无论如何你得听我的,我不许你们再作践遗怜!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说着,她又去拿篓子里的翦刀,作势就要往身上捅。况宗实赶忙把人拦下来,继续好言相劝:“说归说,你动刀动剑是何道理?遗怜也是我女儿,未必我不心疼?不过是文轩一早就跟我提了,说元暮江先前是有些不成器,现都改好了,此番秋闱,说不定他还榜上有名。遗怜同他有母子情分,未必是坏事呀,你想事不要那么狭隘,行不行?”
蒋忆琼闻言,越发啐他:“我就知道,功名利禄,到底你们看重的,还是这些!我才不管那么多,元暮江就算是文曲星投胎,以后当状元考探花,我也不稀罕!我只求他别坏了我女儿的姻缘,我只求这个!原本岁数相差就不大,孤儿寡母的,简直就是流言蜚语的活靶子!他这样不明不白跟了继母,外头人说些脏的臭的,一径只会往遗怜身上推!女儿好容易熬到今天,你还忍心叫她走错路!”
况宗实哪想的到那么多,他只会觉得妻子太过危言耸听。在他眼里,元暮江将来大小还会是个人物,此刻结交,总比等人家发达了再巴结要更显得高瞻远瞩。蒋忆琼扔到一边那块玉佩,他又捡起来,悉心在袖口上擦了擦,说:“你不给,明天我让遗怜给,多大点事儿。”
在一块儿过了这么多年,蒋忆琼对丈夫的脾性可谓是了如指掌,攀附、钻营,那都是刻在骨血里的。至于女儿的终身,则是靠后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提起。
“哼。”
蒋忆琼斜睨况宗实一眼,不说话了。
况家实在是小,夜里睡觉的屋子都不够。遗怜那间房被元暮江占了,她就得去跟嫂嫂陈珞还有侄女琬姐儿挤着睡。
元家冬天都是烧地龙的,遗怜猛一下回来,睡在乡下土炕上,还觉得太热了,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