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泰不安泰。
戚夫人那头,都没什么反应。遗怜大着胆子摸了摸她的手颈,细竹竿似的,大有油尽灯枯之兆。生死当前,往日诸多恩怨,便不好再提。遗怜再不喜欢戚夫人,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嘱咐丫头们好生服侍,她就礼貌告退。
中秋算是大型节庆,霍家再怎样没落,以前也风光过。有一些霍曙的故交门生会来送节礼,戚夫人这些年交游广阔,来探病的女眷也不会少。院子里人来人往的,遗怜有意避开,就走了人少那一条路。她要去静斋找阿罗,霍引渔先前交代过,上午他要跟霍曙一起见客,午后才能带她们母女去樊楼吃酒。
一路走来,很安静,没遇到生人,只有一架小桥上生了青苔,容易打滑。秋白伸手扶了扶遗怜,提醒她注意脚下:“太太您说,这人活一世,有什么意思呢?当日戚夫人在咱们跟前,好不风光,如今却成了那般模样……”
戚夫人现今的惨状,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悯。遗怜轻轻拍了拍秋白的手,示意她安心:“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在,我会护着你们的。”
“我倒是不怕。”秋白笑着摇头,抓遗怜的手,更紧了两分,“我是替您担心……算了,大好的日子,不说这些。大姑娘那边眼巴巴等您去,咱们快些走吧。”
遗怜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一个家族的女人,往往同呼吸共命运,戚夫人的今日,未知就不是况遗怜的来日。更别说还有晏乡宁这样的前例在,一个好媳妇的死,真的全然就只是恶婆婆的错吗?
也未必吧。
阿罗那样玉雪可人,然而晏乡宁还是义无反顾选择弃她而去,这只能说明,做霍家媳妇,是很难,很绝望,很没有生路的。
可悲的是,况遗怜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前路茫茫,是刀山还是火海,也得她闯过一回再说。
过去静斋,阿罗正在窗下,跟从小照顾她的玉书一块儿翻花绳。一见遗怜,她就张开手,甜甜唤:“娘亲。”
霍引渔没有教她这样喊,她一开始也不这样喊。是有一次,遗怜抱着她,去杏树底下摘果子,杏果儿又酸又涩,阿罗吃了就哭,遗怜赶忙抱她在怀里亲了几下。等阿罗反应过来,她就搂着遗怜的脖子,泪流满面地问,阿娘,是你吗?
自那以后,她再见遗怜,就改口唤她娘亲。
遗怜挨着阿罗坐下,然后才把小姑娘抱进怀里,问:“早上饭吃的什么?”
“是玉书姐姐蒸的豆包儿!”
说着,玉书就递了一碟子豆包给遗怜:“糖放得少,不怎么甜,太太吃个垫垫肚子,二爷还有好一阵才过来呢。”
霍引渔有时候,的确是个很细心的人,他不仅自己留心遗怜的一饮一食,同时也会吩咐底下人要对未来少夫人上心。遗怜随手拣了块儿糕放进嘴里,吃完才赞:“玉书的手艺越发好了,什么时候,我让秋白也跟你学学。”
玉书怪模怪样地看秋白一眼,噗嗤笑道:“您怎么说这样见外的话?日后天天在一处,太太想吃个什么,只管使唤我做就是,哪里需要劳动秋白姐姐的大驾?”
她把秋白喊姐姐,其实也是一种客气,表示她对遗怜这个未来女主人是很敬服衷心的。秋白也很上道,忙做出一个打嘴的手势,跟玉书你一言我一语斗起嘴来。
阿罗一开始看得起劲,在遗怜怀里蹦蹦跳跳,再过一会儿,就耷拉着眼皮,有些昏昏欲睡了。
遗怜让丫头们都下去,自己轻手轻脚把阿罗平放在榻上睡。这种贵妃榻都比较浅,刚好够一个小女孩子睡,大人是躺不下去的,遗怜就只单手撑脸,靠在小几上打盹儿。
最初并睡不着,后来也不知是房间里香味过重的缘故,还是真的数日操劳精元不济,遗怜也睡了过去,许久人事不知。
等她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