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暮江没有胡来,一直走在落后一步的位置。况遗怜和霍引渔,才子佳人,般配当然是般配的,他硬要横插一脚,站在人家未婚夫妻中间,也不像话。
中间路过一个出售各式泥人的小摊,摊主估计是看况遗怜和霍引渔生得标致,想拦下他们来吸引客人,还主动招呼道:“郎君、娘子,来个面塑吧?”
遗怜摆头说不用,霍引渔反倒一副跃跃欲试的神色。摊主一看有戏,更铆足了劲献殷勤:“捏一个吧娘子,老朽我一定将您的美貌原模原样呈现出来。”
霍引渔一听这话,哪还耐得住,二话不说就把钱袋子掏出来,笑道:“只捏一个哪行?老人家帮我凑成一对儿吧。”
摊主一看还有这样的冤大头,更少不了要把霍引渔往天上恭维,直夸他是神君下凡,身边这位娘子更是仙姿玉貌,简直是一对璧人,登对得很,登对得很啊。
霍引渔听得陶然,顾不得还有人在,就要去寻遗怜说话。他的个子不算矮,说私话的时候还是要微微躬身,遗怜被他口鼻间的热气熏得脸热,忙转过头去,把话岔开:“这边太挤了,你先捏,我跟小五到茶肆等你。”
是了,今天还跟着一个拖油瓶呢。霍引渔只好收敛笑容,又回头跟元暮江讲起客套话来:“五少爷走一晚上,累了吧,去喝碗凉茶,解解乏也好。”
实则元暮江倒也不是乏,更多是无奈,无奈的时候久了,慢慢就成了无精打采,外人看他,就觉得是累的。
遗怜对他的了解要更深一层,往茶肆走的时候,就把他叫上前来,说:“你要不要先回去?现下离点灯还早,去年上元节你不是吵着要螃蟹灯,晚些我叫云松买回去,点给你看。”
茶肆离捏面人的地方不远,很快他们就落了座,出来添茶的是一个缠绿头巾的女孩儿,大概十二三岁。她看见元暮江这种年轻主顾似乎很意外,眼眸里亮亮的,像点点繁星。
元暮江被看得不自在,忙把脸朝向遗怜这边,正好看见她鬓边的海棠落了,就指指自己脸上差不多的位置,说:“你这里的头发,松散了。”
这小子现在是一点也不知道避讳,当面背面连“母亲”都不叫了。遗怜胡乱取下簪花,一下拍到喝茶的长桌上,提高声音道:“你到底要不要回去?”
元暮江闲闲靠在茶座上,目光悠远看向霍引渔所在的方位,语气却近乎耍赖:“他都可以在这里,我为什么要回去?我偏不。”
“马上就要入考场了,你晚上不读书,不温习功课?元暮江,你成器一点行不行?”
“我怎么不成器了?霍二叔也跟我一样,他还乐得花冤枉钱,去买那些无聊的泥巴土人,你怎么不去骂他?”
遗怜又想去捡揉成一团的海棠,元暮江却先她一步拿走,他出手很快,捡拾的动作却放得极慢,差一点,就正正好握住她的手。
做完这些,他还理直气壮地说:“我知道,你就想支开我,好跟他甜甜蜜蜜。可我就见不得你们情绵意好,你让我怎么办,装看不见?”
遗怜接过他递来的花儿,残败的花瓣儿已经被细细挑去,只剩下最为繁复绚烂的那部分花朵,其实,这样的海棠别在发间,是最好看,最能衬出美人如花容颜的。可那天,况遗怜还是毫不留情把花儿放到鞋底下,碾得稀碎。
元暮江见状,原本熠熠生辉的眸子,一下就黯淡了。他知道,况遗怜在表明她的态度,她在无情地驱赶他。抑或,她在身体力行地教诲他,指责他不该出现在这里。也是,人家未婚夫妇携手同游,联络感情,他一个身份尴尬的继子,总围在身边干什么呢?
他又不是没心肝的木偶,看见人家郎情妾意,会毫无知觉。他难过得很,心里头又酸又胀,尤其霍引渔回过头,用那种近似于“后父”的口吻同他说话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