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不要拿我开涮。一个小女孩子,成日里三心二意,传出去像什么话?桐花宴上,你不是才见了冯七,还同他作定白头之约,怎么今日又反悔了?”

兰则不意母亲竟知道她和冯琦的故事,一时间气短,便有些说不出话。

刘姨娘反而越说越底气十足:“原是太太纵着你,许多事,我只好揣着明白装糊涂。也怪我见钱眼开,心里总存着侥幸,天真地以为冯翰林两口子会因为疼爱冯七就成全你们的亲事,现在看来,当初我就应该两耳刮子打醒你才是!也省了冯家那小子失信于人,你好端端一个闺阁在室女,才情样貌处处拔尖,却要为他痛哭流涕!十月怀胎,你才从我肚子里爬出来,你当我不心疼?”

母亲的话里夹杂着许多复杂的情感,担忧、宽慰、气愤、懊恼……人生在世,其实最难回报的,还是父母恩情。

兰则倚靠在母亲肩头,忽然就不像最初得知冯琦另娶她人时那般恼羞成怒了,她说:“还是阿娘待我好。”

刘姨娘听到这话也笑,尽管还是数落居多:“没心肝的小东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你是我刘素锦的女儿,容貌又好,又知情识趣,怎么还会愁嫁!我素日说你沉不住气,你只同我犟嘴……”

母亲和女儿之间的感情,很多时候都很奇特,明明互相都很在意,又时不时地就想跟对方唱反调。兰则一听她母亲聒噪,又另换了一副不耐烦的语气喊道:“姨娘!”意思叫刘姨娘别再说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行了吧?”刘姨娘也识趣地闭上嘴。

没过几日,冯家跟贺家的亲事就在汴京传开来。翰林夫人得了个好媳妇,这一阵子都是眉开眼笑。只等她进宫给杨太妃磕头谢过恩,就在自家的荷花坞里设下三日三夜流水宴,遍请京中王公贵胄。既是为了给冯琦的亲事造势,也有意做给贺家看,表示冯家对未过门小郡主的亲厚与看重。

霍祎那个人,况遗怜见过几次,知她是个做了三分事也要宣扬到十分的人,便不把这些虚张声势放在心上。冯家给三房下帖,原就是应个景儿,左不过李佩英爱凑热闹,就让她全权代表元家去好了。另外,大闹蔷薇苑以后,元家几个妯娌见了面连声万福都没有,也没必要做个什么都成群结队的装和谐。

既然早就撕破脸皮,那就破罐子破摔,干脆不要脸算了。

遗怜这头刚给冯家去信,推说元暮江要读书,她身上也不好,就不过去了。那头又急三火四派了个老妈妈过来,进门一跪,趴在况遗怜脚边就开始哭天抹泪,说:“我们夫人说了,请三太太务必赏光,带上五少爷,到我们家去一趟。我们家七少爷身上不好,几日水米未进,怕是不成了……夫人说,七少爷同元五少爷走得近,说得上话,无论如何,请三太太领五少爷一同劝劝我们少爷,好歹让他先平平顺顺迎了小郡主过门,再说后话也不迟。”

喔,遗怜这才想起来,冯七跟姜家行四那个姑娘,先还情投意合来着。难怪元暮江这两天总派人去冯家探听消息,想是冯琦正为了亲事跟翰林夫妇置气,要死要活地闹呢。

老妈妈见元家三太太一动不动,以为她还要推辞,欲挽了袖子大哭。遗怜却伸手打断她,说:“我随你走一趟就是。”

因是冯家派人来接,就用的马车,元暮江也在左手边坐着,只不说话。况遗怜提早吩咐人给他备了马的,不知道为什么又没骑。总之,她看他就不大安乐,索性阖眼靠在车壁上,连个眼神也不给。

车内静得可怕,衬得街市上的叫卖声越发清晰。元暮江听见有卖大饼的,就喊车夫停下:“我记得母亲刚来家里时,曾夸过朱雀街口有一家猪胰胡饼做得好,我去买来!”

“卖大饼的今天死了,没来。”遗怜侧过身去,微微掀起轿帘看了看,如是说道。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