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真的求了吗?还是说,贺家那位郡主,他根本就是欢天喜地要娶回家。是了,宣平侯和庆阳郡主的女儿,这样高贵的出身,试问哪个男人不想娶回家呢?
所以,也不能怪冯琦什么,他没错。
兰则坐在窗边,认认真真绣着嫁妆,眼泪忽然间落了下来,她拼命用手去擦,反而濡湿了衣袖。
贴身丫鬟玉秀在一旁捧着绢子,急得团团转:“姑娘!我的好姑娘!您快别哭了。”
还是有一点不甘心,就这么败下阵来,抑或,根本连跟贺小郡主一决高下的资格都没有。她们之间的差别,似乎从出生那一刻就已注定。人与人之间高大与渺小的鸿沟,令兰则感到无比痛苦。
好像,她命中注定就该输掉这场博弈似的。
姜兰则内心的悲鸣,根本止也止不住。
刘姨娘晚饭后才过来。那时兰则已经平复许多,趴在母亲膝上,她忽而问:“姨娘,您是特意赶来看我的吗?”
冯家的事,刘锦素知道的不多,只听说冯琦定了亲,料想到女儿会失望,她便把话岔开,说:“这两日梳头没用油吗,怎么头发摸起来毛燥燥的?”
奇怪,刘姨娘原来看中元暮江,总在自己跟前提元家五少爷多么多么孝顺老实,这一阵子,怎么也不见她唠叨?
“阿娘,您怎么不问我元暮江的事了?”兰则抬起头,整个人却往刘姨娘怀里躲。她对她生母,多数时候,还是很依恋的。
元家分了家,刘姨娘不知从哪听说了,心里对况遗怜母子的热衷,就淡了许多。谁不知道元家如今是靠二房支撑,原一块住着,彼此间还有个照应,凭元振业在官场上的名望,元暮江保不齐也能中个举人,再捐个官儿做。这猛一下分了家,只怕前途堪忧了呀。
刘素锦没把实话说出来,只是一下下轻抚着兰则的发鬓,笑道:“你原来不是不中意他吗?何况太太也不喜欢,我总提三太太母子,没得触霉头。”
“其实我都知道的,阿娘。”兰则因为大哭过,声音总有些喑哑,闷闷的,听着像是含了块糖果子在嘴里。
“元家分家了,元暮江被他那些叔伯兄弟撵了出去,他的身价,要比初见时还低。听人说,他们家老太太病了以后,家里已经乱得不成体统,连夺妇人嫁妆这样的事都有。元暮江那个继母,平时看着和蔼可亲,逼急了,亦是刀剑相向……所以,元家在阿娘眼里,已经不是良配了,对不对?”
刘锦素这个人,一辈子做了人家的小老婆,受了不知多少气。婆婆的刁难,丈夫的花心,另还有,主母的威压,她不知疲倦,一年年熬过来,无非就是女儿还小,还没嫁娶繁衍。她发自内心希望兰则嫁得好,门第不一定要多高,但夫君一定要会疼人,家里人口最好简单些,进门就是当家太太,不用事事看人脸色。
元家这么一闹,元暮江的身价随之大跌,早就跟好归宿不沾边了。试问,这满天下做父母的,谁愿意把女儿嫁出去吃苦?所谓糟糠之妻,听起来光风霁月,背地里的苦楚与艰辛,又有几个人能够切身体会?
“元家五郎,要说也是可惜了,模样生得那样周正,性子也稳妥,除了含蓄内敛些,真挑不出一丝错来。怎么你们就这样没缘分,就那么合不来呢?”
刘素锦从绣篓子里捡了只鞋底,一针接一针纳起来。她自认答得天衣无缝,既吹捧了元暮江,表明自己还跟先前一样看好这个年轻人,又委婉地把两家议亲不顺的结局归咎成少年男女心意不通。她满心以为,兰则会很赞同她的话。
谁知兰则却松开手,一脸促狭的笑:“那如果我说,我现在愿意了。我看上元暮江了,非他不嫁,阿娘会帮我去跟太太说吗?”
刘姨娘起先并不把这种孩子气的话放在心上,手上扎针的动作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