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她的处境远比他还要难。首先,她是一个受世俗偏见的女人,其次,她还是女人中最容易受人诟病的寡妇。这两样,几乎就把她以后的路堵死了。沿袭了上千年的世道公理,不会为任何人改变,况遗怜这个人身上的诸多为难,亦只能由她自己缓缓而治,别人压根帮不上忙。
至于元暮江,他再怎样都能在朝廷上混个一官半职,就算他自己不争气,他还有家族可以仰赖,还有老祖母帮他周旋。他再怎么说落魄,大不了就跟他父亲一样碌碌无为,照样锦衣玉食一辈子,大老婆、小老婆,不知讨了多少。无论如何,男人是不用守节,不用终生寂寥的。
遗怜心里总怀有这样一种深刻的隐忧,但她没法跟元暮江直言。她总不能傻乎乎地问,元小五,你会一辈子对我好么?这太不像话,太有失身份了。
元暮江还在地上“咚咚”磕着头,他其实真的就是个痴人,实心眼,认死理,并不像霍引渔那样,善用计谋攻陷人心。他唯一会的,就是卖弄自己的可怜,偏偏他的可怜还那样货真价实,那样己饥己溺。
遗怜起身去扶元暮江,思前想后,还是说:“老太太前些日子替你择了一位姑娘,姓姜,等过两日风清气朗,去见一面罢。若你们彼此合心,定下婚约,有媳妇伴着,就不是孤身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