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守,三太太娘家派人过来问候,无外乎惦记您和太太,联络联络亲戚间的情分罢了。”
这话纯是哄傻子玩儿的,元暮江还没蠢到会真的相信。他也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继母天生一张芙蓉面孔,外头那些臭男人见了,岂有不动心之理?
何况对方还是霍引渔那样年少成名的人物,清贵出身,上佳才貌,这门亲事要真成了,元暮江属实应当替他继母感到高兴,应当祝他们比翼和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以继子的身份,怀揣满腹心酸,暗自凭栏伤嗟。
难得天清气朗,继母房里摆的水仙陆续被搬走,换了香气更淡的白梅。几个小丫头披着红绫袄,眉开眼笑地聚在一起修剪花枝插瓶,秋白则低下头,继续打她手里那条桃红梅花络。屋内虽人声不断,元暮江却仍旧感到一阵阵凄寒为所有的孤立无援,以及回天无力。
他太没用了。
但凡他成器点,或许也能在继母的婚事上说两句话,或许况遗怜也不至于将元家视为龙潭虎穴,慌脚鸡似的,总恨不得及早抽身。
那也是第一次,元暮江对权力产生了朴素的渴望,可他自己却意识不到。他对人生的理解,是很浅薄的,在那时的他看来,权势是唯一能扭转乾坤的东西滔天的权势。他下定决心要读书,要科考,要高官厚禄,要大权在握。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或许他还要……
但,那毕竟是另一种难以启齿的奢望了……暂且不敢深想。
就在元暮江快要把一双三镶银筷掐成两半的时候,他继母翩然走了进来。衣裳是很幽深的松花绿,好在整个人神采奕奕的,外人瞧着,总归是容光焕发。
元暮江依礼问安,遗怜并不看他,一径往梨花炕上坐了,说:“还不快坐下?腿伤刚好没两天,吃了冷的再闹病,我这个做母亲的,正事不干,只好天天侍你的疾了。”
她这话夹枪带棒的,已经算不得中听。偏元暮江就像没听到似的,安静坐回原处,认认真真吃了一整碗面,连汤带水,一点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