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一点小病痛就去而复返呢?
不说考虑元暮江的生死,哪怕是为了贺小郡主、姜四姑娘,他们也不可以这么冒险。
遗怜还是摇头:“回去干嘛?送死啊?”
元暮江倒是很坦然,他这条命,原就是四方人马强夺出来的,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可惜的。况遗怜却不一样,她跟他亡命天涯,已是吃尽苦头,再真害了什么要紧的病症,旁的先不论,元暮江急也急死了。
“只要能把你的病治好,回京之后,官家把我从中间一劈两半儿都成。”
老夫老妻以后,况遗怜就烦元暮江口无遮拦,从被子底下狠狠掐了他一爪,恶狠狠威胁说:“老娘辛辛苦苦把你从死人堆儿里刨出来,翻尸体挖土,十个指甲盖儿都磨没了!你再敢轻言生死,我说不要你就不要你!”
这是况遗怜能干出来的事儿,元暮江抿抿嘴唇,不敢作声了。
不过幸好,上天还是眷顾他们的。
这不,晚间刚斗完嘴,遗怜第二天就开始害喜了。
她没有生养过,元暮江更是连怀孩子的资格都没有,两口子都不大醒事。都吃什么吐什么了,他俩还相约要去看一位远在临安的名医。
临出门前,遗怜还有一只心爱的白猫需要四处托人喂食。东街有一刘姓妇人,对这些猫猫狗狗倒是颇为喜爱。
于是乎,遗怜便带着元暮江,元暮江再带着钱袋子,夫妻两个一同低声下气求人帮忙。
刘大娘一听他们俩打算远行求医,给的报酬又丰厚,想也不想便应承说:“雪姑交给我,郎君、娘子就放心吧。”
遗怜见她和颜悦色不似作伪,这才把雪姑抱给她,告别之前又依依不舍摸了好一会儿猫猫头。
万物有灵,猫儿有时候也通人性,雪姑见遗怜这样,也不肯被生人抱着了,纵身一跳,又回到了元暮江肩上。
他们两人一猫情意绵绵,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刘大娘见状,不由得也有些好奇。明知探听别人家私隐不好,尤其跟病情相关,她还是拐着弯儿问遗怜到底是甚样病症,怎么就弄到背井离乡这一步了?
人家主动问了,遗怜也不好意思不答,便将这几日来如何呕吐不止,腹中如何翻江倒海,简要提了提。
她跟说书似的,绘声绘色,还带比划。刘大娘起初听得云里雾里,过后便哈哈大笑。
“嗳哟,嗳哟,真笑得我肚子痛。”刘大娘赶紧扶住门框,揉了揉肚子,笑够了才关切道,“娘子这是初次有孕吧?郎君也是,妇人有娠,头三个月是最紧要的,怎么不多上些心呢?”
一席话,说得他们两口子都脸红了。况遗怜是害羞,元暮江是惭愧。
人家都搁这儿一锤定音了,元暮江这个大呆瓜,还舔着脸问刘大娘:“何以见得?”
他的疑问是,怎么郎中都说不准的事儿,眼前这个老妈妈反而成竹在胸般了然。
刘大娘听了他这句何以见得,越发乐不可支。弯腰笑了会儿,不知怎么就想起她年轻时候,怀第一个小孩儿,也是这样病急乱投医。
初为父母的惊慌失措,大约每个人都有的。
故而,刘大娘就没有继续看笑话了,反而手把手教遗怜他们应当如何迎接一个崭新的小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