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家给寿山伯两口子赔礼道歉,再不济就是打骂冯琦,抑或对昔玉好言相劝。

寿山伯爵府也是一样的鸡飞狗跳,老伯爷说什么也不同意昔玉和离后重回娘家,昔玉的母亲,也就是廖夫人,更放出话来说除非他们这些做长辈的都死绝了,不然黄家的女孩子就不允许出下堂妇!

乱成一锅粥了,偏官家还要站出来添乱。韦太后和大臣们替他相看好的皇后他不要,转头抽起疯来,说什么都要立黄家那个嫁过一遭的弃妇。非卿不娶,这是赵裕安在文德殿上,当着韦太后和大臣们郑重宣布的原话。

更好笑的是,官家的胡闹还不止于此。这不,一听说昔玉和离了没地方去,他连册封诏书都顾不上写,紧赶着就叫七宝把人接进乾元殿,好吃好喝供起来再说。

这可把寿山伯两口子气坏了,他们逼昔玉,更多是不想看她“误入歧途”,真要无可挽回了,他们也不能真看着亲闺女流落街头。谁能想到,半路杀出来个官家横插一脚,也要娶黄家的女孩子,这不全乱套了!

太荒唐了!冯家这头也是一样的看法,冯孟淮只恨自家夫人是个糊涂虫,治家不严,连儿子媳妇的事儿也弄不明白!闹出这种君夺臣妻的笑话来给谁看!

他口没遮拦对着霍祎嚷嚷,霍祎也不相让,同样指桑骂槐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自己桃花债一大堆,就别怪儿子三妻四妾!”

冯孟淮闻言,立马外强中干瞪霍祎一眼。霍祎越骂越起劲,又说:“你还瞪我?瞪我我也要说!甚叫我不管儿子媳妇的事?我管得着吗!谁叫我们女人无用,自己丈夫尚且蜂蝶环绕,何况儿子?老爷有骂我的功夫,不如去把后院儿那群莺莺燕燕遣散了,言传身教给儿子打个样儿,七郎许还要受教些!”

老夫老妻你来我往,终是以冯孟淮败下阵来,霍夫人三言两语就把他气晕了,扑通一声砸在地上,再醒过来,就知道抱着自家夫人痛哭流涕。

“七郎这个混账!他这是要我的命啊!全家百余口,都要给他陪葬了!”

这话有水分,但不多。黄冯两家一旦翻脸,朝局必然随之变化,再加上立后这一件大事横在中间,太后党跟少帝党原就紧张的关系只会变得更加剑拔弩张。

尤其黄家的闺女,一旦从冯家挪进内廷,这就意味着就连原先勉强保持中立的勋爵人家也将在无形中彻底站位官家。这些人家里,有的德高望重,族中子弟仍在朝中任职,有的富可敌国,能为权力斗争提供源源不断的银钱支撑。

这种变化,对太后党来说,是很致命的。尤其这节骨眼上,廉访使还不在,归鞍暮逼宫街鼓,府吏应惊便面回,这样鲜血淋漓的前朝宫变,只怕,很快也要在本朝应验了。

韦太后对此并不乐观,她不可能同意昔玉和离,更不可能封她作皇后。别说她,就是杨太妃,官家的亲妈,她也不可能同意。一国之后何其紧要,怎么能如此儿戏!

夜里在垂花宫,两个老太太就商量着,要趁早将黄昔玉送出宫。

官家的反叛,大臣们的蠢蠢欲动,韦太后都感受到了。她是典型的女中豪杰,越是斗得凶,越是不怕斗,往日从她身上还能看到些许疲惫,现在却只剩满面精光。生死关头,强打精神也得打,稍有不慎,她一辈子的心血就毁了。

杨仙芝再怎么说也是官家的生母,官家说喜欢谁,要娶谁作皇后,她面上再是坚决反对,内心仍免不了犹豫迟疑。韦太后说叫人把昔玉连夜送出宫,她听到后,还求情说:“找两个得力的老嬷嬷,神不知鬼不觉把事儿办了。黄家那丫头也不容易,别伤着她……”

不似她大发善心,韦太后的神情,只有淡漠:“那就得看她懂不懂事了。这么些年下来,隔三差五就往宫里闹,差点坏了大事,我都烦她了。”

皇帝说烦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