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2)

这两年时光对何英而言几乎是一片空白,恢复之初,充斥心中的依旧是当年的愤恨与悲痛,然而余燕至怀着同样的心情却度过了近千个日夜。这份沉重的担子,余燕至背负至今,何英知道,这沉重里也包括了自己……他清醒过来不是为了继续拖累对方,他多么想与他一起分担。

端着茶杯走出屋子,余燕至一眼瞧见了快要撞进墙角的何英,手杖毫无悬念遇到了阻碍,何英原地转身,像只被剪去胡须的猫,继续朝错误的方向一错到底。

“何英。”余燕至轻唤道。

何英停住脚步,竖起耳朵辨别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后手杖在地面轻轻一点,朝对方行去。

余燕至同时迎上,牵起拐杖将他带回了凳子前:“喝些水吧。”

拐杖从左手送入右手,何英接过茶杯喝了口,又小心翼翼将杯子放去了脚边。如今,他极少用右手持物,原因不仅是手筋被挑断,想要恢复普通人的程度非一日之功;更重要的,即便恢复了,他也无法再以这只手握剑。

余燕至察觉到了何英的变化,他说不上这变化是好亦或不好,在他想象中,让何英接受又瞎又哑且功力暂失的打击,纵然不悲愤也会有所消沉,然而何英很平静,实在过于平静了……

初秋的午后,阳光温暖了面庞,何英的神情显得有些慵懒,无法穿透黑暗的双眼依旧美丽,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角周围落下阴影,半遮掩了如雾目光,无辜得叫人怜惜。

从竹笼抱出小兔,余燕至将它送向了何英。

迟疑片刻,何英抬手摸了摸。蠕动着三瓣嘴,小兔双眼通红,它总被何英抱在怀里,被何英养得又胖又懒,以为对方很爱它,眼巴巴地等着盼着,可对方已不似先前那样痴傻,所以不再有心宠爱。

第十章

心想何英也坐不住,与其在院内转悠,不如多往外走一走。借口摘苜蓿草给小兔,余燕至带何英闲逛起来。

圣天门中景色宜人,春桃、夏莲、秋菊、冬梅,四季交替,任何时节都可一饱眼福。

每经一座庭园,余燕至便描述园里景色,栽着什么树,开了什么花儿,又有哪些颜色。何英边听边点头,但更多时候他的精力只能放在脚下,石子铺就的小径坑坑洼洼,无论是探索道路的手杖或落下的步伐,感觉都变得飘忽起来。

余燕至一面说,目光却停留在了何英冒出细汗的额上。何英之前几乎没有一件事需要亲力亲为,当他试图依靠自己时才发现,三岁稚童就能轻易做到的事,对他而言亦是艰巨的任务。他不得不十分专注,听最细微的声响,感受一缕风的气息。

何英忽然驻足,手杖敲着地面虚写了一个字,还怕余燕至瞧不明白,又重新描了一遍。

“就在不远处。”余燕至牵着手杖将他带往了庭园西南角。

香气愈发浓郁,醺人欲醉。树荫下,余燕至仰头望去,茂盛的枝叶间开着一簇簇淡黄色的小花,那花朵虽小,香味却掩过了满园群芳。

纵身一跃,余燕至自树梢摘下了一串。

浓烈的花香窜入鼻端,何英唇畔微痒,感觉有东西正搔挠着自己。不知该笑该恼,外人面前,余燕至简直不能更正经,与他独处时却偏爱做些戏弄之举。

接过花朵,何英轻轻嗅了嗅,那花儿嫩黄可爱,衬得他雪白脸庞楚楚动人。余燕至有些愣了神,谁知何英趁他不备,竟将那月桂别在了他发间。微翘唇角,何英因“戏弄”了对方笑得十分得意。

揽住何英的腰,余燕至仿佛受了蛊惑,无法自拔地贪恋着这人。

手杖“砰砰”敲击地面,何英抬手贴上他脸蛋轻轻拍了拍,提醒他不要得寸进尺,而后滑向胸膛推了一把。余燕至瞧何英神情自若,面庞带着微笑,似乎一点不怕自己真的“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