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板着脸:“你还有完没完了?”
“不说了,反正你不追就行。”沈忱见好就收。
“你怕我去送死?”酒有些烈,三杯过后,文渊眼角与双颊都染了酡红。
沈忱看着他,表情无比镇静:“对,我怕你白白没命,但陛下不可以没有你。”
文渊又喝了一杯,他眯起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着沈忱:“是陛下不能没有我,还是你沈忱不能没有我?”
沈忱瞳孔微微震了一下,复又平静:“是沈忱不可没有文将军,若文将军死,北海王便会长驱直入,我与陛下都没有活路。”
文渊看着他,老半天,终于叹了口气:“五年了,你还是这样。”
沈忱也喝了一杯:“但你变了。”
“哪里变了?”文渊问他。
“你对陛下保证过,你会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沈忱一针见血:“如今你后悔了。”
文渊笑了:“你明知道我不可以后悔。”
他又收起笑来,认真看着沈忱:“现在,我只想早点打完仗。”
沈忱心中“咯噔”一下,而后低声道:“我知道。”
文渊摇了摇头:“希望你是真的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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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将军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了。
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但岁月磨砺了他的心智、侵蚀了他的棱角。
从扶风山谷杀出来还是意气风发,那时候他与沈忱当真是一文一武、所向披靡。
“那时候真好,”酒过三巡,又吹了冷风,文渊的脑子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戎马倥偬的岁月,他看着沈忱:“要不是真见了你运筹帷幄,我还真不信一个文官竟也能派兵列阵。”
“哈,”沈忱笑了:“这可不像你会说的话,‘闭月将军’会说和狐狸丞相待在一起‘好’,下回我定让人好好记一笔。”
文渊伸手指了指沈忱:“你觉得我对你不曾信任,所以说不得‘好’?”
沈忱狡猾地反问:“难道不是吗?”
文渊咯咯地笑起来:“一开始我的确不怎么相信你。北海王出兵时我就猜到了,很多事情并不如旁人想的那么复杂?”
沈忱的表情一紧:“你猜到了?”
文渊欣然道:“北海王不是冒进之人,在还未知我立场时就那么仓促下了檄文,一定有人从中作梗。”
沈忱盯着他:“你恨我吗?”
“恨过,又有什么用呢,”文渊无奈地轻叹一口气:“断我后路,令我不可以后悔,这也是你想要的。”
停一停,他又抬起眼来望向沈忱,道:“更何况,我不愿后悔。”
“为什么?”沈忱似乎有些惊讶。
“你也不是百无一用的书生嘛,”文渊今天很乐意对沈忱笑:“至少现在我信任你。”
是的,他相信。他一定是曾被沈忱挥斥方遒的从容不迫所迷惑,才会如此坚定不移地相信。
他愿意同沈忱收复失地、辟土开疆,愿意与他一同将少帝辅佐成为一代明君,那时候文治武功、天下太平。
“我……挺意外。”沈忱耸耸肩,自己又干了一杯。
“我明明早说过,”文渊替他把酒斟满:“你自己忘了。”
他又摇了摇头:“虽然如此,可我不想再打仗了。”
半醉半醒间,他又回到了拼杀往鄢城行军的途中。那时候他们刚刚打出包围圈,每日除了急行军,还得迂回作战,十分疲累。军队里的兵蛋子倒好,还成天为了今天谁服侍将军沐浴更衣而恶语相加,甚至大打出手。
将军太美真的是罪过,罪过啊!
沈忱前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