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诸暨那边还?有太多的事儿?等着她?操心。
船在?江上漂泊数日,终于抵达诸暨,程娇先让六子送徐新母女回珠园安顿下来,自己则带着小苑径直去了县衙。
“只向?衙役打听近来有无外地来的大官驾到,千万别提我的事儿?,可记得了?”程娇再三叮嘱。
小苑点点头,“放心罢,掌柜的,你说了多回了,我都记着。”
程娇于是躲在?县衙附近的大柳树后头,悄悄扒着树干看小苑跟守在?门口的衙役说话。衙役们都认识明珠记的小珍娘子,她?身边的人也都眼熟,于是很和善地同小苑说起话来,没一会儿?小苑就跑回来说:“掌柜的,我都打听清楚了,最近没有什么外地的大官到访,掌柜的放心罢。”
程娇松了口气,道:“那我们现在?就去见常相公。”
·
府衙内,常鹤卿战战兢兢地侍立一旁,而他身侧坐了个身着晴山细棉圆领广袖衫、戴着幞头的男人,分明是寻常百姓打扮,可他举手投足间自有一派风度威仪。
“诸暨这马剑白?茶确是不错。”韩桢轻轻放下手中茶盏,扭头冲常鹤卿温和笑?道:“常县令,我此?来诸暨并非巡查,而是私事,你不必这样候在?一侧,自去忙你的便是。”
上官客气归客气,真照做可就是缺心眼儿?了。常鹤卿脸颊扬起标准的微笑?,道:“近日刚好县中无事,就让下官侍奉相公左右罢。”顿了顿,常鹤卿又道:“韩相公此?来诸暨,不许下官对外声张,下官斗胆一问相公所为何事?若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下官定当竭尽所能。”
韩桢举盏饮茶,淡声道:“是为了找一个人。”他转头看向?常鹤卿,“听说诸暨明珠记的大掌柜是位很能干的娘子,姓程,她?……”
“县令相公,明珠记的程娘子有事求见相公,此?刻正候在?县衙外。”
韩桢话音未落,庭院不远处走来一个衙役,遥遥躬身禀报。
“她?这么快就从扬州回来了?”常鹤卿脸上惊喜之色溢于言表,他忙道:“快将程娘子请去花厅等我!”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上司还坐在?一旁,有些尴尬地转过身看着韩桢。
韩桢一听“明珠记的程娘子”、“扬州”等词,心中突突猛跳起来,左手指甲抠入圈椅扶手。可他偏还能强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冲常鹤卿含笑?道:“无妨,你自去忙你的。”
常鹤卿连声道谢,又匆匆忙忙往花厅跑去,那欣喜又毛躁的样子,活像是急着去见心上人的毛头小子。
韩桢等他走远,又慢慢跟上。他亲眼看着他冲入花厅,里头传出常鹤卿轻快的声音,“小珍娘子,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你……你此?来找我,是为了……”
程娇打断常鹤卿,道:“常相公,我此来是有件要事想同你说……”
此?后嘈嘈杂杂,落在?韩桢耳中,却?只是寂静一片。
他脑海中只反复回荡着常鹤卿口中那“小珍娘子”的声音,那声音曾或清脆或婉转,在?扬州,在?东京,在?幻梦里,声声唤他“韩大人”。
“韩大人!”
一个衙役发现了怔怔站在?花厅后门外的韩桢,谄媚笑?道:“韩大人站在?此?处可是有事?若有吩咐,尽管支会小的一声。”
花厅中的二人也听见了这声音,常鹤卿尚不觉如何,程娇却?已在?霎时变了脸色。她?来不及思考那人口中的“韩大人”究竟是谁,也顾不上恼怒为何小苑从?衙役处打听来的消息有差错,心中某处始终紧绷的弦猝然崩断,她?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常鹤卿呆愣地看着程娇忽然拔腿就跑,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看见他的上峰、新任江南转运使韩桢也从?后门冲出,朝着小珍娘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