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新流着泪,嘴唇嗫嚅了两下。还是闵旭哭道:“陈义不许阿娘和我同外界联络,每回给干娘你?写的信都得他看过才得寄出,他还威胁阿娘说……说如?果她胆敢把这件事捅出去,就把我给卖进青楼……”
徐新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一把将?闵旭搂在怀中,“旭儿放心,娘不会?让他把你?卖了的,就算拼上娘这条性命……”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慌忙把闵旭往程娇怀里塞,“趁陈义现下不在,娇娇,你把旭儿带走吧!”
闵旭被徐新用力推进程娇怀里,程娇下意识地将?闵旭搂住,“姐姐,那你?呢?”
徐新低头垂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一时眼瞎看错了人,这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
闵旭哭着抱住徐新,“阿娘,我不走,我走了你怎么办……”
程娇急道:“姐姐,你?和我在外头拼搏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不过是倒霉撞上个烂人罢了,何至于就这样放弃自己??”
徐新一时怔忪,“可我已经嫁给了他,成了他的女人,又能怎么样呢?”
程娇道:“你?就是你?,就算成了亲,也不是成了别人的女人!咱们?大可以一纸诉状将?那陈义告到衙门,让县令判你?俩和离,逼陈义把从你这儿吃进去的东西统统都吐出来!”
徐新讷讷道:“真的……真的能这样吗?”
程娇用力点头,“姐姐,别忘了,你?当年独身一人从岭南一路告到临安,只为了给媚川都众人讨个公道。你?当初都能做到,怎么如?今反倒变得软弱了呢?”
徐新猛然一怔,那段经历太过艰辛惨痛,以至于给闵郎和其?他人讨回公道后?,她竭力地将?那段记忆尘封,此后?一直跟着程娇在珠池忙碌,竟也忘了自己?曾经那样坚毅执着过。
程娇问:“姐姐,你?还记得我给你?取的这个名字的含义吗?”
“挥别陈旧过往,拥有崭新人生……”徐新喃喃说着,灰暗的眼中逐渐亮起光芒,惨白的脸上也浮起血色,她眨了眨眼睛,“可是,陈义在扬州颇有势力,你?爹娘又尚在此地,咱们?不好同他硬来呀。”
程娇转了转眼珠子,“打官司未必非要在扬州,你?户贴仍落在诸暨,我先带你?和旭儿偷偷回去,到了诸暨去向常相公告陈义,不信告不赢他!”
徐新面露喜色,连连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程娇道:“未避免半途被那陈贼追上,我得去安排一艘从扬州直抵诸暨的快船,明日的这个时辰,你?带着旭儿偷偷溜出来,我接你?们?走。”
徐新和闵旭一大一小忙点头应下,徐新瞥了眼天色,又推着程娇走,“时候不早,陈义那狗贼快回来了,你?赶紧走罢,别跟他撞上。”
程娇边走边回头,又再?三叮嘱了几句,这才又匆匆离去。
闵旭目送干娘离了梅岭巷,回来同娘亲报告,徐新松了口气?,又捋着闵旭稀疏的头发道:“旭儿,之前都是娘没用,教你?吃苦了。还好有你?干娘,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孝顺干娘,知道吗?”
闵旭乖巧地点头,“阿娘,你?放心罢,干娘在旭儿心中和你?是一样的。”
徐新笑了笑,正要说话,外头的院门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被谁用脚大力踹开似的。
闵旭下意识地剧烈战栗起来,搂紧了徐新闭上眼睛,“阿娘,他……他回来了!”
徐新抱着闵旭坚定地道:“旭儿放心,娘亲再?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你?了。”
话音刚落,她们?所在的这间屋子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面红耳赤、浑身酒气?冲天的陈义跌跌撞撞地走进来,看见抱成一团的娘儿俩咧嘴一笑,“我当女儿在哪儿呢,原来是在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