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他或许能免去许多无谓的嘈杂。他或许不知,眼下的风云变幻正因为他的出现而演奏至高潮。
58、书信
京郊附近也就是昙花庵与荷风院门前一里开外有条不浅的湖泊,一年四季清澈见底,岸边也是花木扶疏,淡粉的月见草开了大片,远远瞧去跟一片粉雾似的。
只是京州城内繁花似锦,多数人不屑也无暇欣赏这朴素淡雅的自然之美。
这片水域似乎成了颜幼清唯一可去之处。只是每每都只能在天刚亮或擦黑这等微妙无人时分才被允许外出散心,走上个几百步活动腿脚。
却也不全然自由,扈从们受了命令将他看得十分牢靠,几乎用视线织成了一道密网将他牢牢锁在其中。他无力反抗,只得在这样森密的监视下如常地活着。
岸边有块磨盘大的石墩,面上被磨得光滑透亮,正合适观景时闲坐落脚。
只是他向来席地而坐,而将半副身子倚靠在这块石墩上。夏日里这石墩被日光烘得暖和得紧,他毫不介怀地将脸颊贴在石面上,那股暖意仿佛就这般从头顶流进那日渐冰凉的心。
“先生,咱们又见面了。”
上方忽然传来一段清冽如水的嗓音挥去了颜幼清昏昏欲睡的困意。
他先是一惊,讶异于久违的来自人的问候。他迅速闻声望去,见到了一张并不熟悉的面孔,他凝神回忆了片刻才有了些许印象:“你是那日卖菜的小郎君。”
叶锦书点了点头。他肩上还背着竹篓,手里还抓着一截儿渔网。
衣摆被塞进了腰带,又挽起了裤腿,袖口,看情形是来打鱼的。
颜幼清好心提醒:“你是来打鱼的?只可惜我在这儿寻了数次,也不见湖底有活物。你怕是要败兴而归了。”
叶锦书并不依言放弃,仍是将渔网甩入湖中。他看着那密网一点一点沉入水下,道:“我在此居住时日已久,这湖中是否有鱼我比谁都清楚。我知道这湖底不养活物,可万物皆有灵,说不准哪一天就让我碰见一条大鱼呢。”
颜幼清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他,良久后他道:“即算出现了大鱼,那觊觎之人必然不在少数,小郎君又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它捕走呢。”
叶锦书向湖中撒了一把饲料,掀起了湖面上无数涟漪荡漾,“这有何难,我时常来这儿喂些饲料,时日长了它见我便会迎上来,届时我再撒网岂不是手到擒来。”
颜幼清正欲说些什么,一名扈从走上前来,口吻强硬地请他回家了。
颜幼清有些不舍却也无可奈何。叶锦书追上来问了句:“先生,今日送去的苋菜可还和您的胃口?”
颜幼清匆匆点头示意。叶锦书却微微一笑:“先生身子单弱,合该好好吃饭,强身健体才是。切莫再行绝食之事了。”
颜幼清讶异,回望了他一眼:“你怎知晓。”
叶锦书笑了笑:“我今日送去的并非苋菜而是青菜。”
颜幼清苦笑道:“若是小郎君得了大鱼,还望告知一声,我也想来瞧一瞧。”
叶锦书微微颔首:“随时恭候。”
因着荷风院看守严密,为免宫、钱二人起疑心,霍子戚也数日不曾到访昙花庵,若有了消息以信鸽传递。
霍子戚为保周密,防止歹人半道截取,特地为叶锦书取了笔名,故而回回都以湘湘二字做抬头,且文风多以风月之词抒发情爱。
其中有幽怨的。
娘子湘湘亲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前日家书,为夫已收。言辞恳切,不忍卒读。
含泪阅毕,心生思怨。娘子叮咛嘱托,为夫铭记在心,在外必当洁身自好,为娘子守身如玉。思湘湘,候归期。
亦有香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