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确是挺温柔的。他被人割舌未遂的那一晚,他也是这般一言不发地为他上下收拾,明明心中存气,手上却不曾表现出半分的鲁莽。
或许是晚上看了一场感情纠葛,难免由彼及此。若说云爱河痴心一片不得回应,那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霍濂从始至终爱着的都是另一个人,他分明知晓,却执迷不悟,最终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云爱河有句话说得不错,爱上一个对他人无度痴迷的人,只会造就不幸。他已不幸了一世,这一辈子还要重蹈覆辙么。
“好了,洗完了。”霍子戚满意地笑着,将帕子重放回盆中的一瞬,脸颊上似被羽毛轻轻拂过了一下,湿润的发丝散发出星星点点的茉莉香气顿时笼罩他的鼻尖。
他好像被人亲了一下。
可当他再回过头时,眼前人已不在,随即有些扭捏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脚,脚滑了。”
霍子戚浅浅一笑,背手碰了碰那羽毛飘过的地方。
一连又过去数日,荷风院处并未再传来骇人的消息,只是看守比之从前更加森严。
曾经荷风院还有个开门通风的时候,如今倒是从早到晚的大门紧闭。
仆从有事外出也是行色匆匆,做贼心虚似的在角门内外来回。
见人也不敢说话,忙就溜了。叶锦书送菜时就遇上过几回,便是做饭的厨子也是闭口不谈。这院落里的人一夜之间全成了哑巴,气氛实在诡异。
霍子戚那儿时常传来宫岚岫的消息行踪。显然那晚发生的事对他多少产生了些影响,虽还竭力维持那张假面不为人看穿,却是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搬出了闺秀的做派。
坊间传言说是国公夫人后来又找了那位得道高人指点迷境。
得道高人掐指一算,预言宫岚岫有横祸将至。国公夫人害怕极了,忙施展了浑身解数,软硬兼施地将宫岚岫困在家中,暂时不许他外出。
自然了,坊间传言不可全信,殊不知许是宫岚岫自己做贼心虚,怕兜不住那张假脸才不敢示人。
这样一来,颜幼清与宫岚岫确实巧合地一齐身陷囹圄,不愧是一对苦命鸳鸯。
倒是钱衍那头不大安稳。他一向好事,谁家出了点幺蛾子他总要探头插一脚。
国公夫人肃清后院这事儿闹得满城风雨,谁都知道宫岚岫的那些相好全被赶了去种地了,只留了个云爱河在身侧。
闲笑之余,倒还不禁赞叹宫岚岫对这戏子还真是一往情深。
霍子戚的眼线查到京畿之中流窜着一小波人正四处搜寻颜幼清的下落,至于是谁授意,答案不言而喻。
日子虽还照常过去,可局势严峻,数角交锋。明面上天下太平,波澜不惊,可几股势力正在无形对撞,明暗交杂。
尽管颜幼清只是区区一名未揽官职的举人,正在枕戈待旦地等待他来年二月的会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