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2)

章昆玉驻步马前,俯首弓背地道:“大将军,陛下请您去一趟。”

钱峻呲牙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笑的有些憨厚:“是么,准是陛下无聊,叫我过去给他解闷儿。我这就去。”他翻身跳下马,一路小跑着赶到陛下的辂前。

陛下听见脚步声,唤了声:“钱峻?”

钱峻连忙打了个千儿,并非十分严谨地道:“臣在。”他话音甫落,眼前的龙辇毛毡便被大肆掀开,飞跃出来的奏折一角正中钱峻眉心,害他「哎哟」了一声。

钱峻连忙俯首,双膝着地,恭顺道:“臣不知做错了什么,惹得陛下如此动怒。只是臣命如草芥,如何打骂都受得,陛下万不可气坏自己的身子。”

陛下指着那散开的折子,恨恨道:“你自己看!”

钱峻这才缓缓直起身子,将膝旁的奏折捡起来一观,瞬间脸色大变。

陛下严厉质问:“顾耀祖是你亲信不是?你手下之人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钱峻,你该当何罪!”

钱峻「啪」地一声合上奏章,双手奉还陛下,低头道:“陛下,此事臣实在不知情。顾耀祖身在江州,自击退兀厥以来,除端午佳节之外,臣再未见过他。”

陛下发话极快,几乎紧跟着他的话音:“可顾耀祖借着你的名头在江州作威作福已非一两日,他连朝廷命官都敢私杀,可想而知你这个总督给予了他多大的倚杖!”

钱峻一颗头颅恨不得埋进地底,光洁的额头死死地磕在沙石上,瓮声瓮气地道:“臣实在不知,但臣甘愿领罚,还请陛下降罪。”

他认错倒快,弄得陛下一下没了脾气,只忿忿叹了口恶气,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起来吧。身子未愈,就别总做些要让自己下跪的事。章昆玉,扶他起来。”

钱峻眸子亮了亮,欣喜地拜了拜:“谢陛下。”而后借着章昆玉的手臂,站了起来。

毡缎幨帷落下,陛下怒气收敛,恢复到喜怒不于色的常态,“你去罢,回京之后再治你的罪。”

钱峻鞠躬:“是。”随后保持弓背的姿态后退几步才转身回到队伍最前,重新翻身上马。

身旁一身着青纱袍,腰围云鹤花锦绶的乌黑短发男子,见父亲归来时额上的灰土,他眼角微敛,俊得有些佻达。他问:“父亲,可是陛下动怒了?”

钱峻信手揉去额上沙石,斜斜一看他:“衍儿,我记得从前在军中时,你与顾耀祖交情甚好。”

钱衍揪了揪手中缰绳,轻蔑一笑:“我不过是看他出身世家大族,不似军中市井小民话不投机,才跟他多说了两句,算不上什么交情。难不成是这顾耀祖犯错,陛下迁怒父亲了?”

钱峻微微颔首,却一点不见担心,他抬眼望着前方一碧晴天中恣意横飞的黑秃鹫,乐观地道:“无妨,我与陛下相识多年,必不会因此等小事离心。”

钱衍默不作声,也是跟着父亲一块儿笑着。心中想着父亲有陛下这座大山倚靠,他钱家门楣显赫,风光无两。

如此殊荣,常人望尘莫及,而自己却轻而易举地站在万人之上。于高山之巅俯瞰众生,好不痛快。

卤簿继续前行,章昆玉陪在金辂旁,注意到辂内的陛下呼吸略沉,显然心情不佳。

他斗胆道:“陛下,秦王殿下临走前给了奴才一盒馅饼,说是草原风味。陛下可要尝尝鲜?”

陛下沉沉地道:“不必了,赏给钱峻。”

章昆玉笑容可掬地回说:“是。奴才就知道陛下不会重罚钱将军。将军心思纯悫,谁都知道。”

陛下眼睛眯成一线,唇齿研磨着这句话:“心思纯悫?纯与恶不过一念之间。”

24、万仪

叶锦书坐在名为昙花庵的小筑里,禅定半日才缓缓睁眼,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