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子扔进去,才翻窗子一跃,墙垛矮,但我初来乍到没经验,脚底哧溜打滑滚在毛茸茸的地毯,他面无表情瞧了我一眼,“乌鸦学得不错。”
我一愣,“我学得布谷鸟啊。”
他脱了染血的衬衫,摘下衣架的咖啡色睡袍,“梁夫人豢养的布谷鸟,叫声是呱吗。”
我拍打屁股的灰尘,犟着嘴,“你不也认出是我了吗。”
“原本不认得。”他将睡袍系在腰间,打开药箱,“你身上的味道,我闻出了。”
我抢过他裁剪的纱布,眼珠子梭巡他,“林先生捱了苦头吧。”
他伸开双臂,将那狰狞的血污展示给我,“开心吗。”
我像悍妇蛮横拧他的皮肉,“你傻了?你跑啊,你跑,难道老家伙追得上吗?”
他喉咙闷哼,“我从没见过,梁太太这么凶的女人。”
我趾高气扬用镊子夹出他肉里的陶瓷碎片,“今晚见识了?”
他闭目养神,“梁太太是一种植物。”
我知他狗嘴吐不出象牙,根本不吭声,他自顾自说,“含羞草。”
我一滞,“含羞草?”
他越过屏风,望着澡盆里袅袅的雾气,“不开花时,含羞带怯,略有木讷蠢笨,开花时,或风情万种,或聪慧张牙舞爪。”
他说着,我清理着他,他说完了,我也得意洋洋在他眼前晃悠战利品,“呐,腐烂周围的汗毛都拔光了,医学上藏污纳垢的毛孔会感染发炎。”
林焉迟沉默看着镊子尖的毛发,“梁太太真是心灵手巧,我发际线好不容易长出的胎毛,你擅自做主都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