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刷子,刷过久违的颤动的肺腑,炙烤多情,他是沙暴,席卷了和平的绿洲,跌宕起伏,他开始时熙熙攘攘,尾声时惊涛骇浪,他不声不响,便改写一名女人的史书。
我发着呆,他清朗的嗓音交待阿荣,“梁钧时以低价给当地国企输出船舶的油料、船舵器材和金属板,龙达在盛安打压下,这些原材料是仓库的积存,本就无处销售,龙达生产部自营的质量没问题,但竞争力不敌盛安的德国进口,国企采购吃回扣的现象频繁,因此预算有限,以龙达在船舶业鼎盛时期的定价,国企资金三分之一的原材料都拿不下。他肯赔本赠人情是向上面示好,无权无势的梁钧时有政府保驾护航,龙达在一至两年内,会反制盛安。你将这批卖给国企的同型号材料从仓库挑选出,不赚不赔兜售给荣鑫集团,他有澳洲的销路,荣鑫全神贯注挤华泽下马,已经弹尽粮绝,他会感激我的雪中送炭,彻底和龙达撕破脸。我要给梁钧时添堵,顺势树敌。”
“荣鑫有价值吗。”
严昭摩挲着烟灰缸的边缘,“商场最怕的是耗殆,钱,资源,机遇,禁不起耗。”
阿荣交给他一摞报表,“梁钧时在和国企接触的同时,他以超同行三倍的价码联络了一家五百强的私企合作南方的橡胶,橡胶咱的厂子屯了十吨,严先生,您有先见之明,算准梁钧时要打橡胶的主意。”
严昭端起茶杯,“我出两倍。”他话音未落,飞溅了两三滴,阿荣抽出纸巾拧干茶几的水渍,严昭用杯盖掸了掸漂浮的茶叶末,“水满则溢,月圆则亏。曾纪文有林焉迟助力,他沉浸在乘风破浪的大势中沾沾自喜,他会坑我入瓮的,告诫阿华不必动手。”
严昭带着阿荣进入书房,我回卧室洗了澡,我在梳发的时候,有一双手臂从背后揽住我,囚禁在怀里,我吓了一哆嗦,险些喊错钧时,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在奎城要停留几日吗。”
严昭吻着我耳蜗,“是。不喜欢这里吗。”
我摇头,“喜欢,但有点累。”
他淡淡嗯,“我会速战速决。”
他牙齿咬开我包裹的浴巾,略有挑逗意味舔舐过我颈后的皮肤,徘徊最敏感的部位,我一刹溶蚀为一滩春水。
他在我脊骨落了一串缠绵灼热的吻,他喑哑唤我名字,不是梁夫人,他叫许安。
他探入腿间的缝隙,撑开到最大限度侵占了我。
我剧烈战栗,身体的欢愉反而微不足道,是精神的刺激,是漫无边际的来自灵魂的快感,它促使我在他赤裸的胸膛绽放,呻吟,瘫软,又堕落。
我望着镜子,镜子里是严昭雾气缭绕的脸,是我苍白丰腴的肉体。
我在他意乱情迷的抚摸中浑然忘我,他匍匐的上半身倾轧了我,无休无止的攻伐。
我觉得可耻又悲哀,我始终没放弃我的念头,我幻想重新拥有丈夫的世界,我依赖那场婚姻、眷恋他的温柔敦厚,他浓郁的眉如十五的弦月,他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他宽阔的脊背是我遮风挡雨的港湾,或许那五年的厮守根本不算厮守,我们屈指可数的相见,仅是寂寞的妻子的执念,我认为总有一日会改变。
梁钧时会抱着我,会为我夹菜,会擦拭我濡湿的长发,会在大雪吞噬了城池的清晨,在温暖的鹅绒被里握住我的脚,问我冷不冷。
那样的时光很短暂,很稀缺,但它存在过。
它比严昭赠予我的轰轰烈烈的一切,更锥心刺骨,也更荒唐。
似乎我从没真正得到过。确切说我痴迷那样宁静安稳的生活,而我和严昭的爱恨情仇,像一簇熊熊火焰,毫无指望的,毫无未来的,毫无分量的燃烧着。
045着迷(下)
仿佛灰烬坠入深海,不甘又不得不甘。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