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未落,我一哆嗦,台灯旁的座机发出一串尖锐的铃声,他凝视着我,不疾不徐接通,只说了两个字,进来。
我挣脱他的怀,转身面无表情往楼梯走,庭院泊了多时的汽车熄了火,陌生的矮个子马仔匆匆推门而入,他经过我面前毕恭毕敬鞠了一躬,“嫂子。”
我怒不可遏反驳,“你认错人了。”
他一怔,旋即嬉皮笑脸,“昭哥的马子,哪能认错啊,侨城的地界不太平,昭哥在风月上嫌累赘,女人跟他来是头一遭。”
马仔流里流气蹲下给严昭点了一支烟,他攥着燃烧的打火机,“昭哥,昨儿听阿荣卖关子,您带的女人屁股大,皮肤白,他真没骗我。”
严昭饶有兴致审视我的臀部,我的臀在他眼底竟然愈加风情万种,难以形容的妖娆色欲,他若无其事拾起折叠的报纸,摊开在茶几,“确实不懂规矩,这是梁局长的夫人,许小姐。”
马仔噎得直打嗝,严昭神色玩味,“梁夫人,认真洗澡,我今晚有需要。”
我无动于衷上楼,对于一呼百应惟命是从的严昭而言,性格不逆来顺受的女人,适度的算计吵闹是一种闺房情趣,甚至增持他俘虏的欲望,以致这段禁忌会永远纠缠不休,总之兴趣既是钓男人上钩的利器,也是消磨男人征服冲动的铁锈。
马仔压低声说,“昭哥,蔡斌回信了,五百万拿不出,加一百,三百万您答应吗。”
严昭朝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火,“五百万少一分不应,道上有能耐罩着他的不止我,蔡斌千方百计攀附我,他背后一定有人。”
马仔踌躇半晌,“如果他不涨呢?摸不准谁给他撑腰,梁子可结下了,侨城您的风言风语挺多的,都他妈是梁钧时挖的,咱低调避风头吧。”
严昭指阳台角落搁着的集装箱,马仔拎到桌上,他侧身掀开蒙了黑帆布的玻璃缸,里面盘绕着一条一米长婴儿手腕粗的花斑蛇,扁脑袋抵在缸底,吐着嫣红的信子。严昭从集装箱内取出密闭的麻袋,拆开捆绑的袋子口,又快又猛抓了条鱼,抛进玻璃缸,沉浸在冬眠的蛇犹如打了兴奋剂,昂首擒获了从天而降的鱼。
我顿时被吓得头皮发麻,我一贯厌恶软体动物,尤其是蜕皮的蛇鳝,梁钧时爱吃红烧鳝鱼,我瞄一眼都心惊肉跳,因为我他改变了坚持半辈子的口味,我曾感动得无以复加,男人疼女人,细节是不会撒谎的,一方牺牲掉不和谐的癖好,可以让婚姻围城铸造得稍稳固一些,舍弃骨子里与生俱来的自私,并非容易的事。
“阿荣在调查蔡斌的背景,他出狱后联络往来的人,一个不漏。一旦他和林焉迟有牵扯,不留他。不必神不知鬼不觉,相反,我要你大张旗鼓,将他引到遂城,进入遂城边境的任何地点。”
马仔云里雾里的,“您的意思是?”
严昭杀机毕现,“我要耗尽上面的警力,让梁钧时的排兵布阵自顾不暇,他死咬侨城的黑势力,追剿我的历史,我就在遂城惹一桩麻烦,让他们像无头苍蝇般自乱阵脚。聚集在一起也许吃力,溃散成零星的小范围,不足为惧了。更重要遂城是林焉迟的籍贯,梁钧时多疑,他会很震撼这位双面人的。”
马仔奉承说,“昭哥出马了,他们两把刷子不够您玩的。”
严昭捕捉到我盯着玻璃缸的惨白模样,他慢条斯理说,“湄公河流域的紫斑毒蛇,冬季生活在水位浅的湖泊,其余三季生活在江海三千米以下的泥沼里。去年我在中缅交界的渔船上谈交易时,无聊逮了一条。”
我不可思议看着他,“你喜欢蛇。”
严昭专心致志观赏缸内鲜血淋漓的惨象,“所有食肉的冷血动物,我都喜欢。”
他接二连三投掷在水底的食物,是灰白的菱形的短鳍鱼,它在严昭的手中张开獠牙丛生的三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