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薄唇噙笑,把玩竞标牌,“梁夫人的手腕,半点不像两袖清风的梁局。”
我娇俏的眼尾一横,“怎么,严先生瞧不起我经营龙达吗?”
他舌尖抵出一瓣龙井茶叶,“梁夫人令我五体投地的能耐,不在地上。”
我脱口而出,“在哪。”
他轻笑,“床上。笨。”
我正想抄起盘子里的香蕉砸他,梁钧时凑巧迈进这一排的阶梯,我一刹止住,他巍峨的人影从我头顶倾洒下来,拆解着颈间的纽扣,“怎样。”
我说在和盛安僵持。
梁钧时侧目瞥严昭,“过亿了吗。”
昏黄的灯笼罩在他们暗流涌动的轮廓,偶尔一掠,惊心动魄,“还没。”
梁钧时淡淡嗯,“你开心就争。”
他话音未落,严昭的秘书举牌,“八千万。”
严昭压根没放弃,他在宴厅时分明是诓诈我掉以轻心,千年狐狸馋的猎物,我没理由罢休,何况梁钧时的降职处分是定时炸弹,我安排的女人能否顺利钓蒋保平上钩还未可知,一旦前功尽弃,梁钧时急需另一途径的自保,万华不仅是区区地皮,是遍地无限量的黄金,分红甩出一半,自然有得是人物保。
“九千万。”
严昭好整以暇的神情荡漾一丝错愕,但错愕极其渺茫,漫无边际闪烁的是我出乎他意料的毒辣,他食指触在唇瓣点了点,“一亿。”
我寻觅着幕布后的曹长年,眼下的时机再不停,我吃不消了,可曹长年像人间蒸发一般,我来来回回巴望也没见他一根汗毛。
老东西到底是忌惮我耍赖,临门一脚他反悔了。
我一筹莫展抓着牌子,照这架势还要加注,我拿不了主意,偏头打量梁钧时,他两耳不闻,右手攥拳懒洋洋支在额角,闭目养神,我小声叫他,他也未睁眼。
严昭揣摩得我很透彻,我和他相差无几的秒数一同举起了牌,“一亿零五百万。”
“一亿两千万。”
一束威慑轻佻的目光越过梁钧时,不加掩饰搜刮流连在我裸露的一截脚踝,笑得暧昧玩味。我拧眉和他隔空对视,任凭厮杀得多么激烈,梁钧时也无动于衷,二十番博弈过后,前赴后继弃标的企业法人全神贯注窥伺我们,甚至有议论声下注鹿死谁手。
一发不可收拾的成本即使收归囊中利润也所剩无几,梁钧时的心思是阻碍严昭的退路,在正经的生意场围剿他,他自顾不暇,必定会马失前蹄,因此不惜代价。但黑白的较量我不懂,更不敢再一味抬高加码,我犹豫不决的工夫,缓缓觉醒的梁钧时从我手中接过竞标牌,“一亿五千万。”
我歪着脑袋瞟严昭,不论何时何地他的脸孔似乎都风平浪静不见丝毫起伏,有钱有势的男人,在社会任何领域总是有恃无恐的。
“一亿六千万。”
梁钧时镇定自若松了领带,“一亿七千万。”
“两个亿。”
严昭的秘书大惊失色,“再高盛安调集其他的项目恐怕也补不足亏空。”
严昭面不改色挥手,“棋逢对手将遇良材,不血拼一场太遗憾。”
梁钧时拇指剐着牌子的边缘,“两亿一千万。”
“两亿三。”
我脊背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现阶段彼此皆不占上风,我试图阻止梁钧时,可他出手太快了,“两亿五。”
严昭陷入冗长的沉默,大约维持了三四分钟,他闷笑,撂了牌子,“梁局,不奉陪了。”
梁钧时仔细系着略有松垮的领带,“严总不玩了吗。”
严昭一针见血,“玩到天亮,仍然是相同的结果。”
梁钧时整理好仪容说,“苦撑一夜的底气,我没有。严总高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