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瞬间恼羞成怒,“车都没来得及发动,我哪有过错。”
司机指向我倒车的路线,“前排有一米空隙,你是机动车道违规停车,后方两米处是湖水排污的施工深坑,你退我进同时进行,我不加速,你
抢道会酿成严重车祸,要么我被你撞进坑里,要么咱们都横堵在这,进退两难。我家先生时间宝贵,他没空闲耗着。”
我打量着他,“按照你的说法,谁开得慢就得给开得快的腾位置吗。你从绕行的路口蹿出,避开深坑拐弯要打闪,你打了吗?道路间距狭窄又
有施工地,规定每小时二十公里以下减速慢行,你不懂吗?你追尾我的惯力起码有四十公里时速。”我又打量后座上司机口中的先生,他似是在看戏,看得津津有味,我怒气冲冲踢车门,“你时间宝贵,你当别人都混日子的?”
“小姐!”司机蛮横指了指车门的鞋印,“我们先生有洁癖。”
“我也有。”我脱了右脚的高跟鞋,扔进司机怀里,他吓得一激灵,“你…”
我轻描淡写,“踢了你家先生的车,这鞋我不稀罕了。”
男人大约看够了戏,他降下三分之一的车窗,嗓音极低沉问,“那你想怎样。”
我只觉他的阵仗趾高气扬,很不对味,我反问,“你应该怎样处理。”
男人有趣的口吻说,“钱吗?”
我后退两步,胯骨倚着一棵歪脖树的树干,“我像碰瓷的吗?”
男人轻嗤,没有辩解,吩咐司机,“给她。”
司机递出一张名片和一沓钞票,“我们先生这辆能买你的五辆,一万块换后视镜绰绰有余了,花不了的买件衣裳。”
我视线停在一沓红彤彤的钱币,我冷笑,把左脚的高跟鞋也脱下,围着这辆奔驰系列的迈巴赫溜达了两圈,在车牌上方最醒目之处划了一道长
长的口子,撕拉的噪音听得人头皮发麻,我观赏自己的杰作,“抽象派,下笔豪放,收笔流畅。”我问司机,“你主子姓什么啊。”我不等他张
嘴,一挥手,“算了,暂且叫某先生吧。某先生,你下来瞧瞧,我的画技配不配得上你的豪车。”
我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惊愕了车上的司机,他卡着窗框扒头,仔细审视割出的口子,从驾驶门蜿蜒延伸到后面,将近半尺长,他面色发青,
“先生。”
我打开自己车的后备箱,翻出一本久不使用的支票簿,掸去上面的积灰,顺手填了一串数字甩给司机,“你的划痕恐怕不计入保险理赔范围,
钱不够你来梅尔集团,我姓林。”
司机一听梅尔,他拧眉未接。
我摘下帽子,露出整张脸,“眼熟吗?”我歪着脑袋看车内稍微有了动作的男人,“我不管你尊姓大名,希望你明白,诚恳的道歉能解决的
事,非要盛气凌人以金钱践踏弱势从而掩盖你的错,没准会磕上硬茬子。”
后车厢的车门悄无声息敞开,一截裤腿投下的阴影在地上若隐若现浮动,我凝眸观看那团阴影,男人一动不动,是风在肆意晃动。
“你厌恶拿钱摆平一切纷争的人,殊不知那些被压迫的底层,你认为他们有尊严,楚楚可怜,受制于上层,我只看到他们贪财和勒索的丑陋。
不同的阶层看待社会有不同的视野,你无错,我也无错。”
男人音色似曾相识,我迟疑着走近,远处闪烁的霓虹吞噬了此处黑暗,他轮廓被斑斓的光影所环绕,不算分明,可我记忆犹新。
是宋世忱。
他含笑回望我,“许夫人,别来无恙。”
我十分警惕,“宋先生,你上次还不认得我。”
“上次与夫人萍水相逢,我回海城不足半